田章聞言笑道:“這有何難?……趙主父此番令我齊國臣服,其威望在趙國無人能敵,若他有什么別的想法,必定會在這段時間動手,達成目的,倘若過一兩年,他討伐齊國所得到的威望逐漸淡去,到時,縱使是趙主父,亦無能為力了。”說到這里,他索性挑明了此事:“若趙主父有意廢趙王何而立安陽君趙章,那么,就在今年!”
“……”蒙仲驚愕地看了一眼田章,旋即釋然地點了點頭。
他忽然意識到,眼前的田章乃當世名將,哪里需要從他這邊刺探趙國的情報?
更何況,趙主父與趙王何不親近的事,只要不是瞎子都瞧得出來。
“我勸賢弟莫要牽扯其中。”
田章搖搖頭說道:“王權爭奪,素來殘酷,以賢弟的才能,日后必然前程無憂,根本無需涉險,聽為兄一句勸,過幾日作為趙使隨從前往齊國避禍,靜觀趙國內爭,若趙主父與安陽君趙章取勝,賢弟返回趙國,仍能得到重用;反之,無論返回趙國還是留在齊國,都比此時留在趙國要穩妥地多。”
“……”
蒙仲聞言沉默了許久,最終,微微搖了搖頭。
見此,田章臉上露出幾許失望之色,但還是繼續說道:“不愿作為趙使隨從前往齊國避禍也無妨,賢弟可以與趙相肥義打好關系。今日我與肥義談聊時,故意提起賢弟,不曾想肥義亦對賢弟大加贊賞,于是為兄索性就向肥義挑明了賢弟與我的關系……”
“說、說了什么?”蒙仲隱隱感覺后背有些發涼。
“當然是說了賢弟乃我師弟的事咯。”田章笑著說道。
蒙仲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么。
他更加不知,日后該如何向他的老師莊子交代這件事。
而此時,田章低聲勸說蒙仲道:“賢弟,雖然趙主父目前在趙國威望一時無兩,但你別忘了,趙王何終歸才是趙國現如今的君主,更遑論還有趙相肥義、安平君趙成、奉陽君李兌、陽文君趙豹等人支持,賢弟假如要留在趙國,切忌不可自斷退路……此番,賢弟僅憑五百人就擊破我數萬齊軍,足以證明賢弟的才能,肥義、趙成、李兌、趙豹等人皆年事已高,趙國其實亦缺像賢弟這般的年輕人才……”
雖然田章說得較為隱晦,但蒙仲還是能聽懂他的意思,無非就是讓他在趙王何一黨與趙主父一黨之間左右逢源而已,如此一來,無論哪一方取得了最后的勝利,他都不至于會遭到清算。
當晚,蒙仲告別了田章,獨自一人走在回王宮的途中。
走著走著,忽然有一輛馬車在他身邊停了下來。
他轉頭一瞧,就看到陽文君趙豹從車簾內與他打著招呼。
“小子,回到邯鄲,怎么不來拜見老夫啊?若非碰巧撞見,老夫還不知你已回到邯鄲……來,上車,到老夫府上喝兩杯!”
『巧?』
蒙仲看了看左右,發現自己所走的這條路,根本不是陽文君趙豹平日里往返軍營與府邸的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