負責押運糧草的將領叫做趙丹,亦是趙氏一族子弟,不過并非出身安平君趙成、陽文君趙豹這兩支,而是內史趙造的堂侄,在朝中擔任田部吏的職務,以往負責向各鄉邑征收田租稅收,別看身上也穿戴著光鮮的甲胄,但其實并非是經歷過征戰的軍將。
“最多明日晌午,這批糧草應該能運到曲梁……也不知那邊的戰事打地如何了。”
在這支運糧隊伍唯一的一輛戰車上,趙將趙丹目視著曲梁邑的方向,低聲嘀咕著。
邯鄲與曲梁邑相距不遠,畢竟曲梁就在邯鄲城的東北面,直線距離約百里左右,但算上繞行于兩地之間的丘陵,實際路程大概在一百二十里左右。
考慮到吳起訓練的魏武卒即是擔負著幾十斤的負重,都能在半日左右徒步百里,這個距離著實不遠。
當然,那只是急行軍,且對象還是魏武卒這種整個中原最精銳的步卒,而趙丹押運糧草的行程,那就遠遠不如魏武卒了。
這不,在接到了來自內史趙造的命令后,他于八月二十六日上午在邯鄲啟程,率領千余名民夫與百余名運糧卒,足足趕了一日的路程,也只走了五十余里。
這也難怪,畢竟在這個馬匹仍然緊缺的年代,馬匹一般分為三等,即戎馬(戰馬)、田馬(打獵用的馬)、駑馬(資質較差的馬),可即便是駑馬,當前也是頗為珍貴的,大多用在遠途輸運糧草,比如從邯鄲向千里之外的雁門郡輸運糧草物資等等,而距離較近的地方,比如說眼下趙丹奉命向曲梁邑押送糧草,一般都是征召民夫服役,用人力推著車來運輸。
憑借人力而不是借助馬力來運輸糧草,這速度當然不會快到哪里去。
而就當趙丹正在想著曲梁邑那邊的戰事時,為他駕馭戰車的士卒忽然提醒道:“田部吏,前方有一支隊伍接近。”
“唔?”
趙丹愣了愣,抬頭看向前往,果然看到一支百人左右的兵隊正朝著自己一行人而來。
這些人……
趙丹皺了皺眉,當即下令運糧的隊伍原地停下,旋即,他吩咐駕車的士卒靠近過去,遠遠朝著對面的兵隊喊道:“那邊的,你等是哪里的兵卒?”
此時出現在趙丹面前的百人隊伍,正是樂毅率領的一百名信衛軍。
待聽到趙丹的喊話后,樂毅大聲回道:“我乃奉陽君麾下的卒長,奉命前往邯鄲催糧。”
一聽這話,趙丹也沒懷疑,待樂毅走近后奇怪問道:“曲梁很缺糧么?”
樂毅搖搖頭說道:“先前并不缺糧,不過近段時日,陽文君所掌的軍營幾度被叛軍偷襲,期間被燒毀了些糧草……”
“哦。”趙丹釋然地點點頭,畢竟他在邯鄲,也聽說了陽文君的軍營被叛軍襲擊這件事,倒也不覺得奇怪。
釋然之余,他提醒樂毅出示令符。
樂毅當然不會有奉陽君李兌軍中的令符,不過他也不驚慌,只是故意用好笑的樣子看著趙丹道:“這點小事,哪用什么令符?”說著,他岔開話題問道:“這些莫非是運往曲梁的糧草?”
可能是信衛軍也穿戴著趙國的甲胄,讓趙丹無法辨別,亦或是趙丹根本沒想到竟然會有叛軍繞過曲梁出現在此地,以至于他對自稱「奉陽君屬下」的樂毅并無懷疑,點點頭說道:“不錯,我奉內史之命,押運這批糧草至曲梁……小兄弟怎么稱呼?”
“李毅。”樂毅冒認道。
一聽對方自稱姓李,原本還渾不在意的趙丹,當即就客套了許多。
畢竟在趙國,李姓出自早已故去的趙國上將軍李同,奉陽君李兌即是嫡孫,不夸張地說,趙國的李氏一族,至少七成都是李同這一支的,與趙氏一樣都是趙國的大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