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逼陽的那個“嬴疾”亦是如此,在剛剛擊退他田章的同時,立刻采取反制手段,派戴不勝悄然帶兵偷襲兩百里外的郯城——田章當然能看懂對方的意圖!
簡單來說,倘若逼陽宋軍選擇死守城池,那么逼陽城一帶就會成為齊宋兩國交戰的主戰場,齊國可以憑借兵力上的優勢,逐步打進宋國,而宋國卻沒辦法反過來威脅齊國——畢竟有他田章坐鎮薛邑、逼陽兩地,他絕不可能放任逼陽的宋軍常長驅直入侵入齊國腹地。
在這種情況下,宋國就必須另辟蹊徑,選擇一條不經過薛邑的路,繞開他田章麾下的主力,從另外一條路威脅齊國。
于是乎,逼陽的那個“嬴疾”就挑中了郯城。
不得不說,此番無論是田章也好,蒙仲也罷,兩者可謂是不謀而合:蒙仲很清楚他無法從他義兄田章那邊突破,反攻至齊國腹地,因此他選擇繞開田章,叫戴不勝先拿下郯城,然后從郯城往北,侵入齊國腹地;而田章呢,他雖然不清楚對面與他較勁的對手其實就是他的“小師弟”蒙仲,但他也察覺出了這個對手的難纏,因此果斷開辟獨山戰場,試圖撇開逼陽“嬴疾”,直接跟宋國的留守軍隊開戰。
不得不說,在這一回合,這對義兄弟倆可謂是不謀而合。
由于彼此都不按常理出牌,那么簡單問題就來了。
先說蒙仲,他萬萬沒料到田章居然繞開他開辟了獨山戰場,以至于當戴不勝帶走了八千余兵力后,逼陽就只剩下了不到兩萬軍隊,正好與田章派遣牽制逼陽的田觸、田達二人的兵力相差無幾,這就導致蒙仲縱使時隔幾日后猜到了田章的意圖,亦不敢輕舉妄動,徹徹底底被田章拴在了逼陽。
或許有人會覺得,這種情況下蒙仲可以放棄逼陽,回援彭城。
但問題是,逼陽豈是輕易可以放棄的。
打個比方說,彭城是主屋,逼陽就是院子的門,別看如今田章已率四萬齊軍占據了獨山,但事實上,他只是從院子的籬笆墻翻進來跑到院子里的,院門此刻還鎖著呢,“宋國”這個主人隨時可以跑到院外,將田章封堵在院子里,然后將入侵自家院子的田章痛揍一頓。
而一旦蒙仲放棄逼陽,就好比讓田章占據了院門,介時他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甚至還能招呼此刻在滕縣的八萬小弟一涌入闖進宋國的院子,介時宋國這個主人根本拿他沒有半點辦法,只能縮在彭城這個主屋,眼睜睜看著齊軍在院子里來來回回,幾乎再也沒有反制田章、反制齊國的手段。
這就是蒙仲不能放棄逼陽的原因:他卡在逼陽,可以讓田章投鼠忌器,不敢過分深入宋國腹地,以免被逼陽斷了后路。
而正因為不能放棄逼陽,因此蒙仲便反過來被田章給拴住了,只能眼睜睜看著田章麾下的齊軍在獨山一帶與宋將李均交戰,卻鞭長莫及。
再說田章,不得不說,田章在開辟第二戰場,徹底將蒙仲這個“逼陽嬴疾”排除在主戰場以外后,他的優勢已經極大。
接下來,他只要坐等圍攻滕縣的齊將田敬在擊敗宋將景敾后,率領其麾下八萬齊軍南下即可。
介時,逼陽不敢輕舉妄動,田敬率領八萬軍隊長驅直入,與田章合兵一處,直接攻打彭城,在這種情況下,無論是堅固的逼陽,還是面對田章亦絲毫不落下風的蒙仲,能起到什么作用?
這正是此前田章暗暗得意,自認為自己勝過了逼陽那個“嬴疾”的原因。
而壞就壞在,戴不勝居然在這個時候攻陷了郯城,這意味著什么?
這意味著宋國擁有威脅齊國的能力!
最壞的結果就是,在他田章攻打彭城的同時,逼陽的“嬴疾”亦指使戴不勝攻入齊國腹地,兩個國家的軍隊相互進攻對方國家的腹地,在對方國家的腹地里燒殺搶掠,導致最終迎來兩敗俱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