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蒙仲說出心中疑問后,暴鳶為他解惑道:“正如老弟你所言,我聯軍此番損失慘重,三十萬聯軍折損了十六萬,確實不可能有什么機會攻陷這座函谷關,但越是虛弱,咱們越要表現地強勢……老弟可能不清楚秦國,秦國素來欺軟怕硬……”
“欺軟怕硬?秦國?”蒙仲聞言表情著實有些古怪。
仿佛是猜到了蒙仲的心中想法,暴鳶笑著說道:“我說的是秦國,并非秦人。秦人確實很勇猛,但秦國……素來就是欺軟怕硬,田章是你義兄,想必老弟你也知道你義兄的成名之戰。”
“桑丘之戰?”蒙仲好奇問道。
“唔。”暴鳶點點頭,旋即笑著說道:“當時的秦國,已經過商君變法,與齊國一躍成為這天下最強盛的兩個國家,可待你兄長田章于桑丘之戰擊敗秦國后,秦國為了言和,不惜向齊國俯首陳臣……你以為當時秦國是沒有實力與齊國繼續交戰么?不!秦國只是不想再繼續這場戰爭,他們已經認識了齊國的強盛,認為與其跟齊國兩敗俱傷,還不如去攻擊魏韓兩國……于是,秦王自稱齊國的西藩之臣,哄得齊國與秦國言和,停止了那場戰爭。”
『怎么說得跟秦王很不要臉似的……』
蒙仲表情古怪地看著暴鳶。
但他還是從暴鳶的話中聽出了幾分端倪,即秦國的君主很務實,比起無謂的虛名,當時的秦王更重視實際的利益。
一個毫不在意自己臉面,只注重國家利益的君主,不得不說這其實很恐怖……
而在旁,暴鳶還在講述著他對秦國的成見——至少在蒙仲聽來是這樣。
“……秦國素來如此,當初中原諸國強盛的時候,秦國龜縮在函谷關不出,派出一個張儀破壞諸國的合縱,讓使他能各個擊破。后來,中原諸國這邊心不齊了,秦人這才大搖大擺地走出了函谷關……唉,說到底還是我三晉心不齊啊,否則何懼秦國?何懼齊國?”
『聽他這意思……』
看了一眼暴鳶,蒙仲忽然想起一事,問暴鳶道:“大司馬,我當年在趙國時曾聽趙主父說過,據說趙魏韓三國起初有意結盟,東拒齊國、西拒秦國,何以最后卻不了了之了呢?”
“……”
聽聞此言,暴鳶微微皺了皺眉,不過待他意識到問這話的是蒙仲后,他的眉頭這才逐漸舒展。
在稍一遲疑后,他對蒙仲低聲說道:“此事說來話長,先回營吧,待回營后,咱們邊喝酒邊細說此事。”
“好!”
點點頭,蒙仲一行人與暴鳶返回了魏營。
回到魏營后,蒙仲帶著暴鳶來到了他的住所,一個昨日才建成的小茅棚。
蒙遂、樂毅等人識趣,見暴鳶在提到“三晉不睦”的原因時頗有些諱莫如深,于是便各自扯了幾個借口紛紛離去,畢竟他們對三晉曾經的過往也不太感興趣,更何況,倘若是重要的事,蒙仲事后自然會告訴他們,何必留在當場,讓暴鳶感到不適呢?
于是乎,小茅棚內就只剩下暴鳶、蒙仲,以及因為年幼懵懂無知,只知道三晉是指魏趙韓三國的蒙傲,留在小茅棚打打下手,替暴鳶與族兄蒙仲倒倒酒什么的。
在蒙仲與蒙傲面前,暴鳶滿滿喝了一碗酒,旋即面色滿足地說道:“宜陽的酒,真的是有些年頭不曾喝到了……老弟也嘗嘗看。”
蒙仲點點頭,淺嘗即止,不過滋味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