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魏王遫捋著胡須沉思了片刻,旋即點點頭說道:“田相所言極是,寡人不能再奢求更多。既然如此,寡人立刻派人前往函谷關,叫公孫豎率軍回國。”
“大王英明。”
田文拱手拜道。
鑒于好歹是打了勝仗,魏王遫倒也不著急將公孫豎與其麾下的魏軍召回國內,而是先下令安撫國人,畢竟此前由于從戰場上潰逃而回的魏卒們將戰敗的消息帶了回來,導致國內人人自危,魏王遫自然要派人安撫。
否則,明明打了勝仗,然而國人卻誤以為戰敗,嚇得紛紛逃亡其他國家,那就實在是太可笑了。
而讓魏王遫稍稍感覺意外的是,僅過了兩三日,即七月初,秦國的使者便抵達了魏國的王都大梁,懇請求見魏王遫。
不得不說,這位秦國使者可不簡單,他乃是秦國宣太后的兒子、秦王嬴稷的弟弟「涇陽君嬴芾」,即當年差一點就坐上秦王位置的秦國公子。
在如今的秦國,宣太后一黨權勢滔天,其中最有名的當數“四貴”,即宣太后同母義父的兄弟「穰侯魏冉」,與同父異母的兄弟「華陽君羋戎」,還有她的另外兩個兒子,「涇陽君嬴芾」與「高陵君嬴悝」。
在這四位面前,僅僅只是宣太后娘家親戚的向壽,根本談不上秦國的權貴——當然,這跟向壽曾經與楚懷王私交甚密也有些關系,他是秦國中主張親善楚國的臣子。
對于涇陽君嬴芾,魏王遫可不敢怠慢,得知前者前來請見,當即派人召見,不敢輕怠。
原因很簡單,即面對秦國,魏王遫多少還是底氣,尤其在這次戰爭中失去了十萬軍隊與主帥公孫喜,以至于就算最終打了勝仗,魏王遫亦不敢過分激怒秦國。
要知道,曾經的秦國,糧草問題是其最大的短板,但自從秦將司馬錯攻陷了蜀地后,秦國自身最大的短板已經得到了彌補,縱使一場仗打上一年半載也支撐地起,因此若無必要,魏王遫并不希望徹底激怒秦國。
值得一提的是,在魏王遫召見涇陽君嬴芾的時候,薛公田文亦在旁。
涇陽君嬴芾此人,田文早些年便已結識了此人。
想當年,田文之所以趕赴秦國出任國相,就是因為他與涇陽君嬴芾“互為人質”的原因,即秦國先派涇陽君嬴芾前往齊國作為人質,足足待了一年,一年后,齊國作為此事的“回報”,便派田文與涇陽君嬴芾一同趕赴秦國,出任秦國的國相,只是沒想到田文會險些死在秦國。
不過田文對秦國的恨意,倒也不至于牽扯到涇陽君嬴芾身上,原因就在于畢竟嬴芾這個人性格還算謙和,平日里喜好嬉戲享樂,倒也不輕易與結怨,說白了,這只是一個熱衷于享樂的紈绔子弟,基本上是不插手秦國政務的,因此也談不上有什么過節。
“魏王,薛公。”
在大梁的王宮內,涇陽君嬴芾作為秦國的使臣,不失禮儀地向魏王遫與薛公田文拱手行禮,繼而道明了來意:“今日在下奉王命前來,希望能與貴國停戰,彼此相約互不侵犯。……為了表現誠意,我大秦愿意將「氾縣(襄城)」歸還貴國。”
氾縣,即前年秦國派名將司馬錯從魏國手中奪取的城池。
歸還氾縣?
在聽了涇陽君嬴芾的話后,魏王遫心中頗感不可思議,畢竟據公孫豎的戰報所言,這場仗他聯軍與秦軍其實說不好究竟是更占上風,畢竟聯軍死傷十六萬,而秦軍的傷亡卻在十萬左右,雖說秦國在這場仗中丟掉了新城與宜陽兩座城池,但魏軍也因為這場仗失去了名將公孫喜,因此總得來說,這其實是個五五開的局面。
但沒想到,秦國竟然愿意以歸還氾縣作為代價,換取魏國同意與其言和,這是魏王遫此前萬萬沒有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