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念一想,他心中便頓時有了主意。
當即,莊辛召來一名家仆,吩咐準備酒菜招待鄧典,而他自己,則告別了鄧典,徑直前往王宮求見楚王熊橫。
而此時,楚王熊橫正摟著兩名美姬在宮殿內飲酒取樂。
還記得前一陣子司馬錯攻陷巫郡時,得知噩耗的熊橫滿臉憂愁,不飲酒、亦不近女色,多次召集諸臣商議對策,倒還確實有幾分身為楚王的樣子,然而在他迎娶了秦婦,使秦楚兩國締結邦交之后,這位就立刻恢復了故態,將國政通通丟給弟弟子蘭,終日里在宮殿與美人嬉戲取樂,昏君之名,名副其實。
不過這倒也不奇怪,反正在熊橫看來,他楚國的危機已經解除,且又與秦國締結了盟約,既然國家已無威脅,為何不能飲酒作樂。
“大王,士大夫莊辛求見。”宮內的謁者前來稟報道。
聽了這話,楚王熊橫面色一沉,下意識地說道:“不見。”
那名謁者愣了一下,也不敢違抗,拱拱手便轉身告退。
然而沒走兩步,他身背后就傳來了楚王熊橫猶豫的聲音:“慢著。”
只見楚王熊橫皺著眉頭沉思了片刻,臉上的神色亦連番變化,但最終,他還是無奈地嘆了口氣,似有不甘地說道:“算了,召他進殿吧。”
“喏。”
不得不說,楚王熊橫碰到屈原、莊辛這兩位頭鐵的直臣,也是沒什么辦法。
屈原還好,反正屈氏一族已經沒落,縱使他下令流放屈原,屈氏一族也沒有什么底氣來抵抗王命,但這個莊辛卻有所不同,因為莊氏一族中出了一個叛將莊蹻。
可能在司馬錯、白起等秦將眼里,楚國除了一個昭雎,就再沒有什么有能力統率軍隊征戰的將領,但事實上,莊蹻在垂沙之戰時作為前楚國令尹唐昧的副將,此人打仗的才能遠在昭雎之上。
問題是,當年唐昧在垂沙之戰中敗北后,莊蹻因為某些原因趁機謀反,一度率領叛軍攻陷楚郢,對楚國造成了重創。
而近幾年,莊蹻一直在楚國鼓動平民反抗王室與公室,甚至于公然喊出“今君王昏庸、需另擇新君”的口號,且憑這個口號吸引了不少對楚國王室、公室、貴族有強烈不滿的楚國平民。
好在莊辛堅持站在熊橫這位楚國正統這邊,好言安撫莊蹻,這才使得楚國朝廷與莊蹻的叛軍處于微妙的平衡。
也正是因為這,無論是楚王熊橫還是令尹子蘭,都不太敢得罪莊辛,免得莊蹻拿這個作為借口,再次發動針對朝廷的叛亂。
總之,對于這個莊辛,楚王熊橫是能避則避,倘若實在避不過了,那就只能硬著頭皮被莊辛數落。
這不,片刻后待莊辛走入殿內,瞧見楚王熊橫身邊跪坐著兩名美姬,且三人面前的案上擺著諸多酒菜,莊辛便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
在朝著楚王熊橫拱了拱手后,他用失望的口吻說道:“前一陣,見大王不酗酒,不近女色,親自過問國家之危,老臣還以為是祖宗顯靈,在國難面前終使大王得以悔改,卻不曾想……”
說到這里,他再次失望地嘆了口氣,忍不住說道:“難道,一定要我大楚到國破的那一日,大王才會悔改么?”
聽莊辛這一番數落,楚王熊橫心中亦是暗怒,但又不好發作,在揮揮手示意那兩名美姬退下后,他訕訕地說道:“這不是沒什么事么?”
聽聞此言,莊辛皺著說道:“一國之君,豈有無事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