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鳶點點頭,旋即又疑惑問道:“但仔細想想,他這么做不是風險很大么?……退一步說,就算我聯軍中了他的計,分兵去攻打門水秦營,可他也得分兵去防守那座軍營啊。根據我從這份地圖上所看到的,門水秦營的重要性,絲毫不亞于函谷關,倘若被我軍攻克了這座秦營,突破了門水,西邊的桃林塞便岌岌可危……一旦桃林塞被我聯軍拿下,那他的函谷關,豈非就岌岌可危?”說到這里,他搖搖頭評價道:“這可不是一個理智的判斷。”
聽聞此言,蒙仲反問暴鳶道:“暴帥,你可還記得當年的伊闕之戰?當年,白起可是幾乎抽空了新城、宜陽以及秦軍主營的兵力,率七八萬秦軍繞行數百里,偷襲犀武,偷襲一座有整整十八萬魏軍駐扎的營寨……”
暴鳶聞言一愣,繼而陷入了沉思。
的確,當年白起的行為,縱使今時今日他回想起來,仍感覺不可思議。
究竟要膽大到什么程度,才敢做出那樣兇險的抉擇?
但事實證明,正因為常人不敢想象,因此無論是他暴鳶,還是已故的公孫喜,都沒有猜到白起的那次夜襲,以至于險些被白起一舉覆滅。
想到這里,暴鳶深以為然地說道:“唔,不錯,倘若是白起那個家伙……他確實做得出來,他有這個魄力!”
從旁,奉陽君李兌瞥了一眼蒙仲,旋即又看了一眼暴鳶,語氣不可捉摸地說道:“暴帥的意思是,白起認為他能搶在郾城君攻陷門水秦營之前,先行擊潰你我麾下的軍隊?”
“嘿。”暴鳶冷笑了一聲,點點頭說道:“倘若我老弟的猜測無誤,那混蛋大概就是這么想的。”
看他此刻冷笑連連的模樣,大概是恨不得將小看他的白起挫骨揚灰。
相比之下,李兌就沉穩地多,至少臉上并未流露出明顯的憤怒之色。
只見他沉思了片刻后,問蒙仲道:“那假如……由郾城君繼續攻打函谷關,另外派人去攻打這座門水秦營呢?”
“不好說。”蒙仲委婉地說道:“可能白起會加強門水秦營的防御,甚至于,可能會偷偷跑到那邊,耍什么詭計……”
李兌與暴鳶對視一眼,他們當然聽得懂蒙仲的言下之意:倘若白起見不是他蒙仲親自去攻打門水秦營,很有可能先對那邊的聯軍下手,一點點蠶食聯軍的兵力。
而此時,蒙仲心中則想起了他這幾日反復思忖的一條對策,也是他認為最穩妥的對策……
其實在他看來,聯軍中除了他蒙仲以外,并非沒有人能夠匹敵白起,至少燕軍的統帥樂毅就有這個能力。
然而關鍵在于,樂毅是否愿意為聯軍出力呢?
是的,盡管曾經是多年的兄弟,但分別數年,就連蒙仲也吃不準樂毅到底會做出怎樣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