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的傍晚,公孫豎率領隨行的五百余名魏卒,便抵達了鄭縣。
當時暴鳶與蒙仲二人得知后,連忙一起到城外迎接。
看得出來公孫豎很高興,縱使趕了整整一日的路程,老臉上布滿了疲倦,但是在看到蒙仲的那一刻,他還是哈哈大笑著上前擁抱了蒙仲,且給予了蒙仲最高的贊譽:“做得好,蒙小子,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殺得秦人狼狽逃竄!”
在旁,在得知消息后跟隨蒙仲等人一起來迎接公孫豎的魏將竇興,此時故意說道:“軍將,您怎么能稱呼郾城君為蒙小子呢?”
公孫豎聞言佯怒,作勢揮手要去打竇興:“老夫用得著你來教訓?”
在竇興躲閃之際,眾人哈哈大笑,其中就包括蒙仲,他信誓旦旦的說道:“在軍將面前,在下永遠是當年那個‘蒙小子’。”
這可不是蒙仲故意討好公孫豎,事實上以他現如今在魏國的地位,根本無需討好公孫豎,說到底,還是蒙仲對公孫豎確實心懷尊敬。
畢竟在伊闕之戰,在十幾萬魏軍處于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公孫豎毅然抗拒其堂兄公孫喜的命令,支持蒙仲退后伊山,重整軍事,這才有了蒙仲后來力挽狂瀾。
有人曾說,蒙仲是伊闕之戰最關鍵的人物,但事實上,公孫豎才是那個最關鍵的人,沒有這位老將的支持,當時就算有個十個蒙仲,都無法改變魏軍全線潰敗的局面。
再加上公孫豎沒什么貪權的執念,之所以擠走蒙仲當了河東守,也只是因為當時有田文從中作梗,因此蒙仲與這位老上司的關系絲毫沒有改變。
事實上,這些年公孫豎一直希望蒙仲代替他坐鎮河東,畢竟河東才是魏國抗擊秦國的最前線,反過來是蒙仲在前后得到了舞陽、葉邑、郾城幾塊封邑,自己不舍得離開了……
寒暄熱鬧了一陣后,就當蒙仲準備設酒宴給公孫豎接風時,公孫豎卻一揮手說道:“不急著吃酒用飯,先告訴老夫現今的情況。”
拗不過這位老將,蒙仲與暴鳶只好帶著公孫豎來到城內縣府的一間屋子內,聚于屋內的一張矮桌,由蒙仲詳細將當今的情況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公孫豎。
“……在下之所以請老軍將前來,只因為在下感覺李兌的態度有些曖昧,他或許已與魏冉私下達成了什么協議。倘若我沒有猜錯的話,魏冉多半是打算拖著我與暴帥,拖到秦國滿足了趙、齊、燕三軍的條件,使三軍退兵而去,到那時……我魏韓兩國對秦國的威懾,怕是不如眼下了。”
聽完蒙仲的講述,公孫豎捋著胡須平靜地問道:“倘若最終真如你所言,你又將怎么辦?”
“繼續打!”
在跟暴鳶對視一眼后,蒙仲壓低聲音說道:“只要河東郡能鼎力支持,單我魏韓兩軍,還是有與秦國一戰的實力,就怕到時候國內……”
“無需擔心國內的事,大王并非昏君,田文也不是傻子。”說到這里,公孫豎抬起頭來,目視著蒙仲笑道:“在收到你派人送來的口信后,老夫立刻趕來給你撐腰。……放手去做,蒙仲,這些年我在河東郡,早料到魏秦必有大戰,雖我能力不足,未能使河東軍變得更強盛,但我這些年陸陸續續儲備了許多糧草。這些糧草,還有我召至風陵渡的河東郡,這些都可以作為你今日抗擊秦國的底氣!……犀武的仇姑且不論,西河,一定給我奪回來!”
看著眼前這位老軍將那疲倦而嚴肅的面色,蒙仲立刻擺正神色,拱手抱拳。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