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錦把劍伸向裴臨,道“這把劍太貴重,我受之有愧。裴公子這些日子幫我良多,不必擔心我再挾恩圖報或是如何。”
見裴臨沒有看她,目光定格在她握著劍柄的手上,姜錦頓了頓,繼續道“裴公子若不信,我大可對著這悠悠天地起誓。我姜錦,他日若”
裴臨終于掀起眼簾,淡薄的日光下,他的瞳色顯得愈發深沉,他啞聲道“何需賭誓我自相信你的為人。”
不值得信任的,從始至終都只有他而已。
姜錦心下一松,把手往前再遞了兩寸,剎那間,他寬厚的手掌竟是已經直接覆在了她的手背之上。
緊握的瞬間,她還來不及松手,他修長的手指已然悄悄上移,重新握住了劍柄。
仿佛方才短暫而溫熱的接觸只是她的錯覺。
姜錦驀地抽回了手,她搓著有些發緊的手背,順勢一禮,沒有拘泥于這些小節,“我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劍柄是冰冷的,可裴臨的手心卻在發燙,他沒再多言,只微微頷首,看著她的背影走遠。
臨近啟程,姜錦有心觀察了一番在院中收拾家伙事兒的家丁們。左瞧右瞧,看起來會武的人不少,人數也比前世她印象中的起碼翻了一番。
姜錦心下稍安,她又去前院拜訪了裴煥君。
聽到她的來意,裴煥君道“兩個鏢師我如今到底擔著一個你義父的名號,阿錦,你若憂心自己的安全,我大可再派些人手。”
姜錦打算到時候提前去救凌霄,裴家的人不是不能用,只是日后問起來不好解釋。而鏢局的鏢師天南海北地走鏢,她與他們之間又是單純的買賣關系,不擔心他們懷疑什么。
于是姜錦用準備好了的說辭解釋道“刺史大人,您要聽我說實話嗎”
哦裴煥君慣常那般瞇起了眼,狹長的眼睛中流露出一點精光,他道“且說便是。”
姜錦答“我是您的義女,清妍小姐是您的親女,如若真有意外來襲,您猜”
這也是前世確實發生了的事情。
和聰明人講話不用說太清楚,裴煥君幾乎瞬間便已明了,他撫須大笑,看向姜錦的眼神也越發欣賞。
“說的在理,反倒是那鏢師受你所托,一定會以你為先。”
姜錦原還擔心自己這樣的話會有些冒犯,見裴煥君不以為意,便也松了口氣。
氣氛松快,她就繼續提起了另一樁事,“我還有一事,想要麻煩刺史大人您。”
“你我既成父女,談何麻不麻煩”裴煥君微微一笑。
姜錦也不扭捏,她簡略說起了自己先前是怎么混進來,又提起顧舟回此人的人品,最后道“您開辦的書院既是選賢舉能之用,那我想向您推舉此人。”
裴煥君的眼神竟更狂熱了起來,姜錦微微一怔,悄然退后了兩步。
他低喃道“倒真有她的遺風”
姜錦沒聽清,下意識追問“什么”
裴煥君飄渺的眼神很快就收了回來,他唇邊泛起一絲詭異的笑,道“曉得收買人心,這很好。”
姜錦不甚理解他的意思,然而事情的結果是好的,裴煥君答應了她,開春向長安舉薦士子時便會推舉顧舟回,她也就沒有糾結裴煥君臉上那一點她讀不懂的神采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微垂著頭,退了出去。
送嫁的日子很快就要到了。這幾日間,裴清妍也來找過姜錦許多回,每回來都不空手,首飾和衣裙送了整箱。
姜錦摩挲著衣料,隨口問道“二小姐送的衣裳,我瞧著和你自個兒身上的怎么都差不多”
裴清妍嬌俏的小臉一僵。
她偷偷抬眼去覷姜錦的臉色,見她只是隨意發問,并未深究,才壓下不自然的神情,描補道“阿錦姐姐的,我都是比著自己的東西來的,時興的款式就這些模樣,自然瞧著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