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叫他知道了,她確實是擔心著他的。
騎馬幾步路的功夫,酒樓便到了。都是粗人,也不講什么私隱,直接在大堂要了一桌酒菜。
宋子顯還有其他幾個人已經喝上了,就等人來全了動筷。
今日的崔望軒格外興奮,他之前作戰有功也受了擢升,此時多灌了點馬尿醉意上頭,一腳踩在長凳上,舉杯高喊道“今晚小爺我請”
旁邊人哄笑,七嘴八舌地開口啐他。
“真了不得,不曉得受了多少賞哦”
“崔望軒,你可得說到做到啊”
宋子顯瞄了一眼正在吃瓜看戲的姜錦,又瞄了一眼她旁邊插著手的裴臨,心下感嘆。
哎,這事鬧的。
每個人性格不同
,有的人傷心了呢,反而還會來勁,用夸張的聲勢掩蓋。崔望軒顯然就在此列。
已經吃得差不多了,便有人繼續起哄,攛掇崔望軒道“哎呀崔兄弟,你手頭既寬裕,牌九還是骰盅,你選一個吧小二”
雖然說禁賭,但一桌人之間賭得不大,客人要這些東西,小二還是會給的。
店小二端著一盤骰盅來了,姜錦自己都還沒意識到,眼神就已經下意識飄了過去。
這輩子忍到今天還沒破戒,她實在是心癢癢手也癢癢。
瞧見她的眼神,裴臨微微勾起了唇角。
互通心意后,盡管與她的相處并沒有發生什么實質的改變,但他至少不必再強行壓制相處時這一點雀躍。
亦不必擔心她回頭,撞見他的眼神。
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裴臨想。
崔望軒和小二大聲耳語“塞他們手里今天酒桌就是戰場,誰都別想下來”
末了,他撓撓頭,看著姜錦,朝小二補充一句“對了,這位娘子除外,不要給她骰盅。”
人總是追求感官上的刺激,桌上原本就熱鬧的氣氛更是喧騰。
裴臨話少,但也不是啞巴,他看著姜錦眼巴巴的眼神,心下覺得又好笑又可愛,在熱鬧的氣氛感召之下,沒忍住說了句玩笑話。
“博戲之道,姜校尉可是個中好手,這是怕給了她骰盅,叫她把彩頭全贏了過去”
席間氣氛本正熱絡,劃拳的劃拳、搖骰子的搖骰子,可裴臨這邊話音還沒落,桌上所有人便都停了動作,齊刷刷地轉頭看向他。
氣氛驟變,裴臨抬眼,挾著酒杯的手一頓。
崔望軒先是一愣,既而弱弱開口道“裴校尉,你在說什么啊姜校尉她從來不賭錢的,營中的大家都是知道的。”
被夾在指間的酒杯驟然翻覆。
裴臨愕然。
他緩緩偏頭,對上身側姜錦的眼神。
這一瞬間,他才知道,什么叫如墜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