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身世,裴煥君一定、一定、一定知道些什么。
眼前的一切就像紛亂的絨線團,姜錦忽然有些慶幸,慶幸裴煥君的謹慎,讓她從中揪出了這一點端倪。
按之前探聽到的訊息來說,宋家這一家子人,起碼為他賣了十多年的命,可是出現這一丁點的差錯,他立馬就將他們盡數滅口,一個不留。
也正是他這樣過度謹慎的態度,反倒引起了姜錦的注意,篤定了這個猜測。
情況愈發棘手起來。
姜錦一時連說都不知該怎么與凌霄說,她有些怕她血氣上頭,直接就提著劍沖去找裴煥君了。
不過,若她與凌霄易地而處,恐怕也理智不到哪去。
姜錦嘆了口氣,她想,哪怕凌霄真的要去做這種送命的事情,她最多也只能阻攔,更不能因為所謂的“為她著想”,就索性把這件事瞞下了。
她沒有替她決定的權力。
稍加猶豫后,姜錦找來了凌霄。
凌霄大概是猜到她要和她說些什么,神情很緊張。
姜錦艱難地開口,而這份緊繃,也漸漸從凌霄身上轉移到了她身上。
凌霄垂著眼,表情越來越平靜,只是十指深深扣在了自己的膝頭。
她比姜錦想象地要冷靜太多。
她說“我有預料的。那天我找到了二哥,他什么都不說,只是要我快些走。他神情很驚惶,就像是知道仇人是誰,知道自己很難做得了什么。他怕我為此糾纏,搭上性命。”
“我那時就猜到了,這個仇家,身份絕對不簡單。”
姜錦深吸一口氣,想要安慰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寡淡地問道“那現在凌霄,你打算如何以卵擊石不是好主意,我”
凌霄抬眸,眼睛里沒有眼淚,她說“放心吧姐姐,我不會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我會好好活著,也會報仇。”
“可是姐姐,那個人,他是你的義父,上輩子也沒有出這樣的變故,你現在又是怎樣想的呢”
姜錦其實很頭痛,短短兩天里,她把這一年的氣都快嘆完了。
她說“我的身世,也與此人有關,我要查清楚。”
凌霄松開了自己的雙膝,握住姜錦的手,她鄭重地道“好,姐姐,我們一起。”
是夜,裴煥君在府上,為云州而來的眾人辦了一場接風宴。
他笑呵呵地舉杯說道“諸位辛苦,陪我女遠嫁。本來昨晚就該請大家吃一頓,但是昨天舟車勞頓,想想還是今日合宜。”
裴清妍安靜地坐在席間,她看起來比在盧府松弛許多,但臉上還是沒有喜色。
姜錦也在席中,她低著頭挾菜,盡量減輕自己的存在感。
宴席開始后,她借口酒水灑在了身上,轉身回去換衣裙。
月黑風高,確實是好時候。
姜錦要去找一個人。
準確說,是在畫上的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