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姜錦聽不見裴臨的心聲,否則白眼能直接翻上天。
拜托,才吃了一箭,她心里除了覺得好痛還能想些什么
體溫在衣衫之間傳遞,卻沒有任何旖旎的氛圍,姜錦懶得管裴臨要帶自己去哪,他既然出現救她,總不可能是要帶她去死。
果然,他帶她去了一處不起眼的小醫館,姜錦眼皮都不必撩,就聽到了前世老熟人的聲音,大概是他那幾個忠心的侍從。
盡管用了易容的手段,但依舊可見裴臨冷肅的神情,他一抬手,把郎中以外的人都趕了出去,屋子里只留受傷的和看病的。
連他自己,都在把姜錦從背上小心翼翼地放下后,逃也似的出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躲什么,仿佛習慣了只在暗中窺探,并不敢面對面見到她,以免又觸了她的忌諱。
負手站在院中,仰首望見前世今生別無二致的月亮,裴臨捏著沾血的披風一角,心底針扎似的在痛,卻不知該作何感想。
前世,姜錦受傷后一直在逞強,而這一點,他是在很久以后才反應過來的。
他回長安的時候不多,一來確實分身乏術,二來對她有愧,便總借由各種似乎合情合理的理由來逃避。
相見的寥寥數面里,姜錦也總是表現得像是個沒事人一樣。他也總覺得,一切還來得及。
瞧,她還能跑能跳,瞧,她還能面不改色地和他嗆聲。
后來,裴臨才明白,她和他在賭那一口氣。
她可以把脆弱展示給所有人,卻唯獨不愿讓他瞧出端倪。
今夜,她同樣受傷了,可是她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讓他看到自己狼狽與否了。
裴臨有點兒恍惚。
好像真的有什么改變了。
她如她所言,并不在乎他了,所以,又何需和他賭那一口氣
就像剛剛,他出現得那么巧,她怎么可能想不到,他是一直在盯著她這邊的行動
他沒有消失,反倒還在干涉她的事情。
她怎么會不生氣呢
她不該摸著他的輪廓說那一句話,她該掐著他的喉嚨,勒令他將她放下才對。
可一路來,他連她壓抑著的怒火都沒有感受到。
仿佛有一抔冷水兜頭澆下,裴臨無端地怔在原地,又有些茫然。而里屋,郎中已經走出來了,他走到裴臨身邊,道“那位娘子在找您。”
找他
裴臨邁動遲滯的步伐,沉默著轉身。
怕壓著傷處,姜錦正側倚著喘大氣,她看著眼前魂不守舍的陌生面孔,最終卻頓足在門檻外,沒有再往里進。
姜錦不在意他進不進來。
能聽見她說話就夠了。
“有的事沒有完成,便已經說明它是錯誤了,沒有必要再循著執念繼續下去。”
她輕聲強調“沒必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