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聽清裴臨說什么,凌霄便已經下意識警覺地退了兩步。
姜錦沒有明說與他之間兩輩子的爛賬,但也沒有隱瞞,凌霄是了解了個七七八八的。
凌霄覺著,裴臨實在是一號諱莫如深的危險人物,意欲避開,可剛抬步,便被他伸手攔下。
裴臨的聲音淡淡的,聽不出什么情緒,他只把方才的問句重復了一遍。
“這只荷包,你要替她送給誰”
送荷包當然算得上是曖昧行徑,然而凌霄卻相信,顧舟回拿到之后也一定不會多想。
姜錦壓根就不會針黹女紅,要她縫個兔子皮、縫個活人身上的皮肉傷還行,繡荷包那不可能。
此時被她拿在手心里的荷包,是小店里賣十個錢三只的成品荷包,樸實無華,姜錦買了一沓日用。
這就是個裝東西的玩意兒,沒有人看到它會想入非非。
凌霄想著,卻把右手往袖底再縮了縮。
她已經知道了,重生的裴臨有異樣。他不知在賣弄什么把戲,但目的總歸和姜錦是相悖的,所以
她不能讓他清楚她們打算做什么。
凌霄眼珠一轉,索性不走了,而是順著裴臨的話繼續說下去“裴大人神通廣大,那你猜猜,這是送給誰的”
她露了行跡,而顧舟回又將要啟行離開,無法改日再去找他,所以凌霄沒有一走了之,因為就算她不說,裴臨稍微一盯,也就能知道她要去找誰。
拋回的問句似乎更印證了他的猜測,裴臨沉默,目光停在凌霄的袖管,旋即道“是要去找那姓顧的。”
凌霄聽了,便覺自己方才的作答是對的。
昨夜發生的事情,裴臨肯定知道得不少,沒準一直都盯著呢,否則怎么會如此篤信
不能讓他知曉她們的意圖。
凌霄捏了捏拳頭,揚起頭,笑得格外張揚,她說道“既知道,又何必自取其辱總之送給誰,也不會是送給裴大人你的了。”
她避而不答真正的問題,但每個字都在引誘他往男情女愛的方向去想。
凌霄的話難聽得很,裴臨的目光微微閃爍,他低眸,輕笑了一聲,道“避開白日的人來人往,挑了大夜里依依惜別,還真是有情調,臨走了還舍不得,要留下贈禮。”
這話怎么聽怎么陰陽怪氣。
凌霄巴不得他這么想,她甚至還添油加醋、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才繼續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姐姐她從來沒有送過你這種東西。”
裴臨唇邊戲謔之意未減,他長睫輕垂,掩去了瞳孔中的神色。
他沒那么好誆。
他其實知道,凌霄說的話大概是真假摻半的。
凌霄對他的態度從來取決于姜錦對他的態度,所以此時此刻,當然也不會對他假以辭色,像之前送薛然那回一樣,故意用言語刺激他,并不讓裴臨感到意外。
他甚至能隱隱猜
到,姜錦或許是有事要托顧舟回幫手。
可再理智又有何用
他心里閃過無數個正確的念頭,卻還是難以自抑的,去想凌霄所描述的那種可能。
很正常,不是嗎
男未婚女未嫁,適齡的小娘子送只荷包、送張帕子給心儀的郎君,實在不算稀罕事。
可這人是姜錦。
要她繡花和給她一刀也沒差了,她也沒有送過任何人針線上的物什。
裴臨還記得,當年姜錦同他濃情蜜意的時候,曾揚言要像其他小娘子一樣,繡個像模像樣的荷包給他。
當然,到最后他并沒有收到傳聞中的荷包。據說她戳了自己兩天,轉頭就拋開了這茬。
裴臨當時不以為意。
她的手注定是要去拿刀劍斧鉞的,區區一根銀針,搞不定就搞不定了,難道還要強迫她去做她不喜歡的事情,像塵俗中絕大多數女子那般才叫表達心意嗎
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