淪落到做菟絲花的,無論男女,大多都只能是這個畫風。
道理姜錦都懂,但是
她單手支腮,強撐著打了個哈欠,閑閑開口“我分明聽到了五道不同的呼吸聲,怎么只有四個人上前了還有一位呢”
她一開口,郎君們嘰嘰喳喳的聲音便都停了,他們循著她聲音里的意思,回頭望了一眼。
隔著黑紗,姜錦見裴臨還是那副沉悶到過分的模樣,冷笑一聲,道“我這兒挑面首,可不要不情不愿的,你若不想為此事,覺得丟臉,覺得這檔子事有失你男兒的體面,那就滾出去。”
面首兩個字,被她咬得極重。
她嗓音清越,話卻越來越冰冷,“若想,那就也上前來。”
若干道如有實質的目光里,裴臨依舊如山一般立在那里。
他瞳孔中閃過復雜的顏色,姜錦把它捕捉得分明,就在她以為他要拂袖而去的時候,他抬起腳步,非但沒轉身,反而往前還算堅定地踏了兩步。
唯一知道內情的凌霄看向姜錦,見她下意識攥緊了扶手,復又重重松開,就跟什么也沒看見似的,繼續同那男鶯男燕道“自吹自擂的本事不算,既都吹捧自己精于武學,那你們得叫我瞧出來才算。”
郎君們以為這是被收用前的考驗,都鉚足了勁表現。因姜錦“看不見”這一點特殊,更是各個都大顯神通,動靜震天響。
姜錦心里就窩著股無名邪火,被吵了這么久心情更是惡劣。菟絲子們當然沒什么真本事,不論是舞劍還是鞭法都弱得很,別說她沒瞎,就是真瞎了,聽聲音也能感受到他們的虛浮。
郎君們算撞上了槍尖。從白衣兄起,被姜錦一個個懟了過去。
“手軟成這樣也敢拿劍這是劍,不是獻媚的工具。”
“腳步沒有一步是對的,從哪里學的使鞭子,秦樓還是楚館”
“多吃二兩飯吧,我都擔心你多跳騰幾步,能暈死在我面前。”
舞武同源,姜錦不覺得以武來娛聲色是什么跌份的事情,情到興起時,她也曾舞過劍。但是如此不認真地對待,心里只剩諂媚,她還是覺得有辱“武”之一字。
被罵了幾句,竟是已經有眼窩淺的少年郎兩淚汪汪了,哭得活像被人拋棄了一般。姜錦實在忍無可忍,叫凌霄把他們趕了出去。
嗚嗚喳喳的準面首們被趕走了,凌霄若有所思地瞥了還沒被點到的裴臨,心驀地一跳。
其他人都逐出去了,這就要將他留下了要給他臺階下了
站在下首的裴臨若有所感,緩緩掀起眼簾,望向那扇薄薄的屏風后。
姜錦唇角的冷笑猶未消退,“哦,對了,還有你。從來時起便不說話,怎么,是哪里來的祖宗,要我三催四請”
凌霄其實也不清楚裴臨的打算,她至多只是行了一點方便。按理說,他不知姜錦裝瞎,不想叫她察覺自己在她身邊,樣貌都好說,聲音又如何掩飾呢
仗著有紗帶遮掩,姜錦肆無忌憚地從上盡收裴臨的每一份表情,繼續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個啞巴。”
她又彎了彎唇,加深了戲謔的笑意,聲音高亢“我最討厭有嘴不說話的人,滾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