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予辭握著筆記的手指不由得加大力道,過去的記憶越來越清晰,母親出車禍那天是去找他的,但是因為他和父親在一起才來找他的,所以那天的語氣如此焦急,開車的速度也快到讓自己喪命。
靳母出門向來由司機負責,只有那天過于心急才自己上手,可車技到底生疏,加上心急如焚,氣急攻心,意外從天而降。
靳予辭緩緩地坐下來,靠在柜子前,腦海里回憶的都是母親當時著急的語態,當時的他太年幼,無法猜到背后的真相。
“我就知道,母親的車禍沒那么簡單。”靳予辭雙手無力,筆記本應聲落地,“一切都是他的過錯,為什么要賴在我的頭上。”
初桃撿起筆記,草草掃幾眼就能從字里行間捕捉到寫字人對丈
夫的感情,也能窺探從幸福到絕望的過程。
“他們感情很好嗎”初桃輕聲問。
靳予辭搖頭,“不知道。”
感情不知道,但丈夫生活細節必然是處處照顧妻子的,不然靳母不會覺得那般幸福。
靳父為了給外面的情人買禮物飛去瑞士,卻并沒忘記拍一條天價祖母綠項鏈給自己的妻子,說明二者平衡得很好。
他可能誰都愛,也可能最愛他自己。
大病后他沒有女人可以跟著他了,所以選擇帶走妻子的遺物。
他將靳母的死賴在兒子身上,是為了撇清自己的罪名,也像在自欺欺人,沒有證據證明妻子的死和他有關系,他必須要嚴懲兒子,才能騙過所有人和自己,一致認為那是靳予辭導致的,因為母親來找他,才在路上出車禍的。
可是這么多年,他真的騙得了自己嗎。
這些年打在兒子身上的每一個拄杖,力道夠深夠狠,他才能完美自欺欺人。
最后臨走前說的那句對不起,也足以說明,他是知道的,是醒悟的。
說的對不起“你們”,既是指靳予辭和初桃的事,也是靳母,最為圓滿的家庭,就這樣被他親手給毀了,靳母在最好的年華嫁于他,在最幸福時刻生下兒子,在最絕望時離開人世。
事到如今,靳予辭對父親沒有絕對的恨意,遠在天邊的母親才是最該恨他的人,可誰都知道,母親那樣和順的人,是恨不起來的,她在得知外面對丈夫的風言風語后第一時間選擇信任,可能臨死前,她都覺得那不是真的。
初桃緩緩蹲下來,握住靳予辭的手,此時此刻,她只想一直陪伴著他。
多年的心結是解開了,可得知靳母當時的心理歷程后,做兒子的終究不好受。
從故園離開后,他們去了靳母的墓園,很遺憾母親沒能參加他們的婚禮,心誠則靈,靳予辭帶初桃過來一趟,讓母親見一見她的兒媳婦。
巴厘島有個傳說,在島上結婚蜜月的新娘和新郎們,會有神的庇護和祝福,永不分離。
他們婚禮目的地定在日落海岸,連天的海景碧藍一片,站在樓區之上,遠眺清澈遼闊的印度洋,哪怕不是來辦婚禮的,景色優美,心曠神怡。
該來的朋友基本都到齊了,一如既往的,唐復總是能做最突出的現眼包,這吆喝那吆喝的,他是今天的伴郎,熱情演繹得搞得自己也要結婚似的,嘴上的笑意沒停過。
以往和他一道來的段舟這次遲到了,許久才領著一個不及腿高的小男孩走來,未婚先育這事一般發生在女孩身上,然而段舟卻是未婚先育的那一個。
他氣場太強,當眾人想來吃瓜時,就被他冷淡的眼神給震懾走了,無人敢好奇這男孩的媽是誰,也不敢提起太多,畢竟今天的主題不是他們。
姍姍來遲的還有沈家公子沈千放,打扮的尤為正式隆重,一身筆挺帥氣的白色燕尾服西裝,很顯英朗紳士的氣質,可見有多注重這樣的場合,昔日的大學
校友們看到他皆是詫異,這還是當初逍遙得意,日天日地日空氣的沈少爺嗎,怎么搖身一變這么沉穩成熟了。
“兄弟,你咋穿白色的西裝”唐復這張嘴不吐槽不痛快,“白西裝不是新郎穿的嗎”
沈千放白他一眼,“要你管。”
唐復不依不饒,“這怎么不要我們管了,阿辭是我們鐵哥們,你要是來攪局的話我肯定是不讓的。”
“我沒那么幼稚。”沈千放也沒客氣,理了理領帶,“爺只是來參加婚禮的,舍不得搶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