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佛貍長公主,也是連星茗的長姐,弟弟無法完成的愿望,日后就由她這個長姐代勞吧。
連星茗是在半路上醒的。
腳下懸空,呼嘯的風從耳邊刮過,從上往下看,地貌變得不再熟悉。也許他已經到了大燕境內,又也許已經到了漠北。他定定看了許久,轉面攀上傅寄秋的脖頸,恨恨一口咬下。
傅寄秋悶哼一聲,撤開一只手揉了揉他的腦袋,聲音低沉道“對不起。”
“你欠我兩塊銅板。”
連星茗含糊不清說完,將臉深深藏進了傅寄秋的脖頸處,呼吸都帶著刺骨寒意,沒一會兒后者那塊的衣衫就濕了大片。
被障氣污染第一層,是身臨其境。
裴子燁聽不見系統的聲音,也聽不見連星茗心里在想什么。可他能如同身臨其境一般,感知到后者的情緒波動。
他一直以為連星茗是自己想修仙的畢竟這個人有很長一段時間,都練琴練到十指慘不忍睹,連拿東西都是個大問題。
連星茗從來沒有和他說過這些。
也從未提及連玥、白羿等人。
他也一直以為連星茗與傅寄秋只是普通的師兄弟關系,若真論及什么,那也只能是傅寄秋包藏某種不可為外人道也的心思。
甚至就連裴子燁對燕王妃提及
此人時,都是自傲慶幸說“我先來,他后到。”
可是就在剛剛,連星茗恨恨咬下那一口,傅寄秋反倒伸手揉了揉這人的腦袋時。
裴子燁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莫大懷疑。
真的是他先來嗎
他沉浸在幻象當中,能夠清晰感知到連星茗時而欣喜、時而低落。這些對于他來說是極其陌生的連星茗,他認識后者的時候,都已經是好幾年之后了,那個時候的連星茗,叫做連搖光。
不會將軟弱外露,也不會真的哭出來。他一直都是笑面迎人,對于裴子燁時不時的抽風,也都是寬宏一笑揭過,并不與他計較。
惶惶然間,裴子燁突然想起來一件被他深埋在記憶深處,不敢輕易回憶起的事情。
大約在最后一次送藥之時,他看見連星茗臉上有個鮮紅的巴掌印,背上也有許多師門罰打的棍痕。在他進屋之時,連星茗趴在床上,眼眶還是哭紅過的,將腦袋埋在自己的手臂中。
抬起頭來。
面向他時卻又是一張仿佛不在意的笑臉。
旋即微笑著、審視著,對他說
我要你以五十萬精兵為聘。
當時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當時的裴子燁尚且年幼,只覺得天都快要塌下來了,腦中心中全都是心悅之人并不喜歡他這一件事。可時隔多年回想起來,他才懵懂憶起在連星茗微笑著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眉宇微顫眼眶通紅,一雙從前含笑的晶亮瞳孔浸滿了喧囂與崩潰,仿佛隨時都會在他面前破碎掉。
裴子燁從未像現在這樣焦急過,焦急地想要知曉連星茗當時到底在面對著什么,想知道自己那些年究竟錯過了什么。
可他冥冥之中又惶恐,害怕繼續看。
他怕。
他怕連星茗從很早很早以前,就已經喜歡上傅寄秋了。他怕是兩國聯姻的婚約斬斷了這兩人之間的情緣,他最怕的是
他裴子燁,才是后來的那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