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星茗開始練琴。
比從前更加努力,努力千百倍不止。
他的心中一直壓抑著一股無法釋懷的巨大不甘,像是有一個被捆住的人一直在他的腦海里嘶聲尖叫,痛苦掙扎。被隔離在海島之中,他無法得知戰況,即便得知也毫無作用,因為他現在根本就插不上手。他只能將所有的清醒時間全部用來練琴,這樣就沒有空暇去想許多。
每日除了琴,還是琴。
一開始寒荷師叔還對他的突然
奮進而欣慰,可隨著時間的流逝,寒荷師叔看他的眼神愈加無奈,像有什么話想說卻不忍說出口。
連星茗微笑婉拒寒荷師叔的挽留與談心,每一次上完課就回到居所練琴,不知道為什么,他心底的那股火氣怎樣都無法宣泄,他的修為日益增長,心底的火氣卻愈來愈大。
叫他喘不過氣。
直到有一天,他不小心割傷了自己手。
仿佛“呼哧”一下子,那股火氣猝然間順著指尖的傷口傾泄而出,漫到琴弦錚錚響。
連星茗看了指尖紅痕許久,抬起手緩慢將傷口按到了琴弦之上,重重用琴弦將傷口豁開。看著腥血潺潺而出,他竟一點兒不覺得疼。
反而覺得暢快淋漓,欣喜交加。
他好像發現了一個發泄的渠道。
他每日每夜都在練琴,故意將手割傷、故意將傷口豁開不讓它痊愈。直到看到滿手猩紅青紫紅腫遍布,他才會從胸腔中長長舒出一口氣,十分滿意地結束了今日的練琴修行。
從前是鬼混掉在蓬萊仙島的修行日子,而今更是將生活過得烏七八糟,渾渾噩噩。在外依舊言笑晏晏,沒有任何人看出來他有何不對勁,關上門時,連星茗面上的笑容霎時間消失得干干凈凈,在無數個深夜暗自期待走向法琴。
砰
巨大的關門聲。
連星茗恍然回頭,才發現傅寄秋不知何時站在了他的院子里,也不知站了多久。
臉色難看至極。
連星茗認識傅寄秋以來,從未見過他的臉色這般難看,忙站起身笑道“怪我我練琴練到忘記時間,天竟都要亮了。是不是我打擾到你休息了,那我之后注意一下”
話還沒有說完,傅寄秋就大步走來,攥住他的手腕拽著他往屋內走。
傅寄秋從來沒有這般強硬過。
連星茗也是第一次看見他真正生氣,被這股劍修的磅礴氣勢壓到不敢說話,低著頭一路踉踉蹌蹌地跟了進去,心想以后要學一下隔音結界如何施設。
“坐下。”傅寄秋聲音低沉,泛著嘶啞。
連星茗乖巧坐下,還在軟聲道“你別生氣,我知道錯了。我明天同寒荷師叔學習如何施展隔音結界,保證以后不會影響到你”
他這話不說還好,說完后傅寄秋的面色變得更差,清雅的眉頭緊緊蹙在一起。
他拿出藥瓶,低頭給連星茗的手掌上藥,下顎繃緊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連星茗也安安靜靜。
過了會兒,傅寄秋問“疼不疼。”
從前寒荷師叔假裝打手板板時,連星茗回來后都大喊著疼,說最怕疼了。可如今卻笑道“不疼,一點兒都不疼。”
傅寄秋上完藥后,握緊他的手,沉默許久才問“怎樣才能讓你開心些”
連星茗心里茫然,仰頭道“我現在每天都很開心啊,學琴也不難,長輩們和其他小弟子都對我很好,前些天我還和他們一起去玩葉子牌了呢。就連師
父近來也說對我很滿意,都沒罰我去敬茶。我很開心啊。”
傅寄秋拿出繃帶,將他的手指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