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點了點第一條線。
“這是我皇姐連玥。”
裴子燁面色突然白了幾分,仿佛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么,有些焦躁不安。
連星茗指尖移到第二根線,道“這是我皇弟連曙,”他依次往下數“這是我最好的朋友白羿,這是我的父皇,這是我的母后。這是佛貍,這是連云城,這是公宕山”
數到最后一根線,連星茗抬頭道“裴子燁,你若問我恨不恨你,我應當是不恨的,因為你當年什么都不知道,你也沒有參與過這些事情。但你若要問我為何會躲著你,不想見你。”
他指尖輕敲桌面,“砰砰”兩聲輕響,橫在桌上、橫在他們二人之間的水線均震了一震。
“每一條線,都是橫在我眼前的高山。”
裴子燁呼吸微滯,四面空氣仿佛都向他擠壓了過來,讓他有些難以呼吸。這時候,連星茗抬手用靈力將桌面的水拂去,彎唇笑道“既然已經過去了這么多年,你又沒有參與,你也不知曉。何必再舊事重提呢”
“”
直到這個時候,裴子燁抬起眼睛看向連星茗。
他指望從連星茗的眼中看見哪怕一點點的情緒,可是沒有,這雙眼睛里什么也沒有。
最可怕的,就是什么也沒有。
這讓他感覺到一股從靈魂深處浮現出的莫大恐慌,以及力不從心的無力失措。
他想問“我們還有可能嗎”,但他已經毫無顏面再問出這句話,只能臉色蒼白道“我以為我一直以為你真正的心悅之人是宿南燭。”
連星茗啞然一瞬。
宿南燭這個名字,他已經很長時間沒有聽見過了道圣。
當年他去做瘋批美人任務之時,需要去奪取鬼玉碎片,其中一枚就在宿南燭的手中。他嘗試過偷、搶、騙全部失敗。無奈之下,他只能聽了系統瞎出主意,使出了個美人計來。
從頭到尾把宿南燭耍的團團轉,宿南燭反應過來以后,氣到當場就差點弄死他。
再后來,便是宿南燭號召萬人追捕,還放言必須要抓活的,好讓他折辱、凌辱。
連星茗當著他的面自刎了。
應該不止裴子燁有這種誤解,當時很多人都在傳他們二人相愛相殺,就像看好戲似的,覺得羈絆如此深刻,最后必定還是會在一起。但連星茗撐桌扶額,心底長嘆一口氣。
他最怕的人就是宿南燭了,他不喜歡侵略性太強的人,宿南燭這種人就形如病骨支離的響尾蛇,讓他看了都覺得害怕。
“我不喜歡宿南燭。”連星茗撤開手掌,誠實道我不喜歡侵略性過強的人,我喜歡溫柔點的。若非我當時有迫不得已的理由必須要同他相處,我應該是連認識都不想認識他的。”
這番言論,真可謂是新奇至極。
打得人措手不及。
當年不止是裴子燁,大多數人都以為連星茗是真的對宿南燭動情了。
抿唇許久后,裴子燁抬起頭來,才聲音干澀問“那你到底喜歡誰”他好像已經知道答案,卻還是不死心要問出口。
我好像誰也不喜歡吧。
但聽見這個問題時,連星茗還是不可避免想起了幻象中的種種,那些十分真實,現在回想起來又十足虛幻的少年時期春心萌動。
他微微轉了下眸,有些遲疑偏頭看向了紅柱旁身長玉立的傅寄秋。
傅寄秋原本在看著遠處的柳樹,不知道何時起,就偏眸看向了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清雅的瞳孔像蕩開了水,浮著克制的情思,似春潮涌動,又似暗懷隱密緊張的期盼。
“我誰也”
連星茗嗓子眼堵了一堵。
不知道怎么回事。
突然間,他莫名有些說不出這話了。
為什么會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