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順著紅墻流下,嘀嗒、嘀嗒。
空氣一時死寂。
風吹草低,四面八方沙沙作響。
裴子燁道“你若是能一照面就想出來,此案就不會空懸十五年,至今未破。”他走到稻草人邊,掩住口鼻嫌棄用劍柄挑了挑稻草人,道“何故多想這條馬鞭是皇宮里最尋常的樣式,估計不是什么重要物件,許是宮妃找不到繩子,用馬鞭作為替代。至于這稻草人明明她自己馬上就要在寢宮上吊去死了,還多此一舉在外吊死個稻草人,沒準兒在暗示。”
“她想暗示什么”
“這我哪兒知道。”裴子燁收起長虹,稻草人便“啪嗒”一聲重新摔回地面,上面綁好的繩子終日被蛇蟲鼠蟻啃噬,早就扛不住了。
一經摔砸,就兀自散落開來一地枯草,點點霉斑印入眼簾,稻草人再不成形。
這時,李虛云隱隱約約的聲音從老槐樹前方傳來,“諸位道友,結界已經開啟。”
眾人走回結界之前。
金色結界被開啟了一道“小門”,傅寄秋與裴子燁兩個劍修優先走入其中,連星茗跟在傅寄秋的身后,再之后才是蕭柳與淮南王。
淮南王妃原本也想跟著夫君,哪知道世子一臉惶恐緊抓她的頭發,“咱倆在外面等行嗎”
王妃氣惱道“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膽小的廢物”
世子我慫我有理,縮著腦袋嗚嗚道“我要是真膽小就不會離家出走了,不離家出走就不會碰見裴劍尊,他也就不會聽完我說的準備來查案,那母妃你肚子里的這個娃兒也就沒機會得見天日,生下來肯定是只貓。”
“”王妃無語凝噎。
結界之內是那名宮妃的寢宮,穿過露天回廊就能看見面朝庭院的殿門,目前窗戶緊閉,門虛掩著,只露著一條不足一指寬的縫隙。
縫隙上結著蜘蛛網。
傅寄秋在門前五米處,止步。
連星茗也止步,很快聽見李虛云道“凡人四苦,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陰炙盛。十五年過去,又怎知這位娘娘執念為哪一苦。”
裴子燁道“十有八九,是求不得。”
連星茗本不想理會裴子燁,想了想還是不贊同看了過去,扶額道“你又曉得了”
裴子燁冷哼道“宮里不就那么點兒事所有進宮的女人全都一個樣,我當年就看過不少爭寵又爭不到的妃嬪,整天怨天尤人煩都煩死。”
連星茗牽了下唇角,奚落道“你慣會將他人的痛苦看得輕賤。”
裴子燁身形一滯,下意識想要轉過頭反駁,與連星茗冷淡的眼神對上之后,他艱澀抿了抿唇,聲音變低嘟囔道“我隨口一說,怎么又得罪你了。”
淮南王在后面看著,心里暗暗驚奇。
只不過幾句話,他就能看出誰才是這些尊貴仙人中真正的“心之所向”,原本有些話是對著裴子燁與傅寄秋二人所說的,經此一遭他也頗為識時務,看向連星茗小聲叫道“仙人。”
連星茗看過去。
淮南王道“當年梵音寺的法師們雖然并未在此地除障此宮妃都已經死去,障妖都不知道改上誰的身了,自然無法除障。”
這話后面肯定還會跟著一個“但是”。
連星茗靜待下文。
果不其然,淮南王繼續道“但是,法師們推測宮妃的執念確為求不得,此事記錄在卷。”
連星茗問“緣由是什么”
淮南王搖頭道“她急于爭寵,侍寢第一日就毛手毛腳地觸怒龍顏。禁閉剛出又嫉恨寶林娘娘有孕,推寶林下水。這事兒之后,她還誣陷過寶林與其他妃嬪數次。每每深宅后院內有障妖作亂,十件里有九件,俱是婦人求不得恩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