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人會仿佛不經意間掩著口鼻,輕言細語笑道“譚姑娘用的是什么香這風兒一吹,香氣都能從大西北飄到燕京來,定十分昂貴吧”
譚招娣總會高興道“就是普通的茉莉花,摘了放在香囊里,你們要是需要的話,我明日再扯些來送于你們”
“哈哈。”回過來的是一片笑聲。
譚招娣也是回到房間里,才會被春喜憤懣提醒“哎我的大小姐,她們這是在嘲笑您身上的土味兒濃到都能從大西北飄過來,您方才怎么就沒有聽出來呢”
譚招娣每每震怒,去當面討個說法。卻只碰見一群輕聲細語安撫著她的小姑娘家家,各人均滿臉驚詫與受傷,道“譚姑娘怎會這樣想,我并非是那個意思呀。”
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讓人憋屈不已。譚招娣在大西北的時候從來沒有這般憋屈過,那邊一般都是看不順眼直接開打,男女皆如此。
很快來到了選秀日。
終于能從這一堆看著心理不太正常的秀女之中脫離出來,譚招娣與春喜均大松一口氣。像她這樣的身世,去選秀一般都只是走個過場,名額早就被內定了,果不其然,她被封為才人。
當夜有大選之后的聞喜宴,地點設置在果園之側的禮部。被太監帶到位置之后,譚招娣剛坐下,側面就有似乎不言而喻的笑聲。
她轉過頭一看。
兩名與她同樣入選、被封為美人的女子坐在一起,本都在看著她,對視時又瞬間收回視線。
與此同時還伴有“哈、嘖”的氣音。
譚招娣“”
她就是站起來夾個菜,四面八方都偶有笑聲傳來。被太監帶去小解,路過哪處秀女席位,哪處就盯著她掩唇笑,女孩們互相拱著胳膊,暗暗交換視線,搞得譚招娣對“拱胳膊”這個動作感到沒由來的憤怒,股股憋屈全部積攢在心底。
她站起身當面質問。
那女孩只會驚訝掩唇,搖頭道“譚才人,我并非是在笑你呀。你誤會了。”
一晚上宴會,她都快要氣炸掉了。
春喜也委屈到眼眶發紅,氣道“她們到底在笑什么啊當真是可惡至極”
從恭房內出來時,夜色濃重。
剛走沒兩步,側面又有微驚的暗笑聲,譚招娣這次真的氣到眼前都發黑,出恭都不讓她消停的嗎大不了就和人在恭房門口打一場。
要倒霉到時候一起倒霉
雖然心里這樣想著,但譚招娣也清楚今日的場合千萬不能惹事生非。她深吸一口氣,將心里的憤怒按下不表,那笑她的女子卻攬袖靠近,沖她盈盈一拜道“參見譚才人。”
這人位份比她低。
譚招娣瞬間反應過來,擰眉細看,卻只看見夜色里垂下去的卷翹黑睫。光線昏暗,她什么都看不清楚,又聽那女子道才人,得罪了。€”
說罷伸手。
譚招娣面色微變“”
正欲后退,面前有香風襲來,女子輕輕一摘,就摘去了她頭上的紅瑪瑙簪子。又抬手摘掉了自己頭上的一處銀簪子,插到了她的發包當中,笑道“譚才人許是不知。紅瑪瑙雖在大西北是個稀罕物件,運送過去后價格昂貴,產地卻是靠近燕京這邊。物件多便不稀罕了,賣得也便宜,高門大戶的千金不愛戴這個,只有教坊司的歌姬與舞女循著好看,會經常戴。”
“”
譚招娣感覺今天有一萬個人在笑她是個土包子,但一整夜的宴會下來,只有一個人在笑完之后,選擇走近她,向她伸出了援手。
她愣滯幾秒鐘,正準備開口說話,那女子卻又是一行禮,含笑將紅瑪瑙簪子收了起來。
轉身離開了。
譚招娣剛準備跟上,卻被循聲而來的春喜拉住,無奈只能作罷。
她只記得方才那女子,身穿著一身素凈的淺藍色妃嬪服飾,頭上還戴著個桃木簪子。
回到宴會后,她一直在宮妃席里搜尋,很快就找到了那位女子,距離她有些遠,在下位席里。頭上戴著個桃木簪,微笑與身邊人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