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修仙飄渺紅塵盡斷,戰事吃緊四面楚歌。他有預感,此次戰役他可能回不來了。屆時他會與戰旗共存亡,讓你不要為他的死而
難過。”
怎么可能不難過
白羿是懷著怎樣的心情,寫下了這些話
他理應是難過的,皇姐應當更加難過。可他們二人都沒有在靈堂失態,扶棺、守夜,封墓每一個步驟都按部就班,現在想起來都悲從心來,可當時他們怎么也哭不出來。
脊梁骨就像被那一段殘忍的時光打折了,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只是在現有的悲慘上加注上一層新的悲慘,促使他們的感官變得麻木,笑不能盡心,哭不能暢快,從始至終都是在被命運推著往前走,將他們所有人推向了既定的死亡。
死亡
等等
白羿被困在大燕皇宮,被譚招娣的執念滋養的那段歲月,曾向后者打聽過他們的狀況。
譚招娣如實相告,在白羿戰死后不久,皇姐與他就相繼殉國。
也就是說,白羿現在還不知道他還活著,只以為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自刎而亡了。
想到這里,連星茗的大腦不再遲鈍,轉而變得有些急不可耐,想要告訴白羿自己還活著,更害怕此時期望落空,看見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兵人鎧甲”涂丙驚呼出聲,“真的是兵人鎧甲”黑燈瞎火的在這護城河外尋找了半年都沒能找到,誰曾想兩只野山雞便將心心念念的兵人鎧甲引了出來
他大喜過望地就要上前,蕭柳伸手拽住了他,低聲說“先別靠近。”
“為什么”涂丙十分茫然。
蕭柳沒有說話,搖了搖頭,帶著涂丙向后退了幾步。
“是不是他”裴子燁不能確定,只能焦急扭頭問傅寄秋,“你見過他,是不是他”
傅寄秋說“可有夜明珠。”
“有有有。”裴子燁立即從乾坤袋中取出夜明珠,微弱的光亮驅散黑暗。他尚未來得及細看,也不知道連星茗是怎么操作的,抬手就從他的掌心中順走了夜明珠,一聲不吭走近樹叢。
“”
瘋了現在連是敵是友都不知道。
裴子燁面色一緊,“喂”
樹叢被完全撥開,一只包裹在冰冷鐵光中的手臂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中,緊接著是黑金色的肩甲,萬籟俱寂,只有鐵器相撞之聲。
連星茗腳步滯住,四目相對之際,瞳孔驟然間縮小
一聲輕響,夜明珠從他的手掌中滾落,順著地勢咕嚕嚕滾到了黑金鎧甲的腳下。
冷颼颼的寒風卷過面甲之上的紅櫻,只見那兵人鎧甲彎下身,動作僵硬地撿起夜明珠。修長指節彎曲,手腕靈巧微旋,將那顆夜明珠翻來覆去地看。
“”
“”
沒有一個人說話,幾乎是落針可聞。
再直起腰時,在夜明珠微弱的光芒映照下,兵人鎧甲面前的紅櫻向后散開,露出了連星茗記憶中再熟悉不過的那張面容。
是白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