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燁又咬牙切齒問“若回不來呢,他有沒有說玉佩怎么辦”,小孩茫然地搖了搖頭。裴子燁臉色微白將玉佩收起,視線從人群蕩過時突然一凝。
此時有父母抱著小孩上來感謝,裴子燁一概不理會,急忙撥開這些人去追。
人頭攢動之間,熟悉的身影稍縱即逝,他很快就失去了目標與方向,什么也沒有找到。
“人呢”他氣急攻心,大聲問周圍人,“剛剛站在這里的兩個人呢”
收獲的是一眾惶恐又茫然的眼神。
玉佩在懷中不住地震動,仿佛有一個生物同樣在其中氣憤地罵罵咧咧,國粹頻出。裴子燁將玉佩重新取出,附耳湊近一聽,又什么都沒。
另一邊,連星茗已經踏上了前往鬼門關的路,一路游山玩水。不同于數年以前的單刀赴會,這次他的身邊有傅寄秋始終陪著。
說起“鬼門關”這個名字的由來,連星茗還真有點弄不清楚,他問傅寄秋,傅寄秋也不知道個中緣由。兩人路上閑聊幾日,最后推測出來一個結論肯定是凡人起的名兒。
鬼門關地勢偏遠,位處于黃土戈壁之中,那兒常年風沙,日夜溫差極大。兩邊巖石峭壁呈片裝擠壓出一線天,路的盡頭便是鬼門關了。
對于修仙者來說,御劍飛行亦或是乘坐法器,來回只需要兩日。可是對于凡人來說,在戈壁上彎彎繞繞避著沙蟲蝎子與夜風失溫,去一趟鬼門關幾乎就等于送掉一條命。
也難怪叫它“鬼門關”了。
“其實那里很漂亮。我沒去過,聽我奶奶說的,很漂亮。特別是夜里,天上全是星星,站在最高的地方好像能摸到它們。摘星星聽說過沒有要給最愛的人摘星星。”給他們倒馬奶的阿嬤兩頰深紅,像被曬傷了,精神面貌卻十分昂揚,熱情大笑時會擠出憨厚的三道眼紋。她帶著口音說“你們兩個好看的娃娃訂親了沒有,沒有的話晚上有篝火晚會,這里也有很多善良的女娃娃,晚上相看相看,”阿嬤大講特講。
連星茗雙手捧著碗大的杯子,悶頭小口小口喝馬奶,又借著杯子的遮擋偷偷往左邊看。
傅寄秋正垂眸盯著馬奶,里面有紅血絲,他好像下不了口。連星茗見狀仰頭一飲而盡,奪過傅寄秋手中的碗,接過來繼續小口小口喝馬奶。
阿嬤的作媒聲戛然而止。
傅寄秋抬臂梳理連星茗后背被風卷亂的墨發,問“晚上有篝火晚會”
阿嬤這才找回聲音,“對,對的。”
連星茗若有所感,“你想去”
傅寄秋點頭“想。”
與寒荷約定的日期還剩五天,此地距離鬼門關僅僅兩百里,時間很充裕。連星茗說“那行。”他又問阿嬤,“著裝有要求嗎”
阿嬤說“沒有要求,酒水食物免費,但是外地人參加要才藝表演的。你們有才藝嗎”
連星茗正要遺憾搖頭說“在下不才,是個廢物”,傅寄秋突然開口“他會彈琴。”
阿嬤喜笑顏開“彈琴好啊。”
連星茗嗔怪般瞪了傅寄秋一眼,傅寄秋只是抿著唇笑,語氣謙遜溫和說“我愛人會彈琴,可是我不會。我可以和他一起去嗎”
阿嬤宛如再一次被物理禁言,結結巴巴,表情看起來像受到了非常大的沖擊。
連星茗耳尖紅彤彤,埋在碗里無聲喝奶。等阿嬤欲言又止,一臉游魂狀離開之后,他才扔開碗捧腹大笑,險些從板凳上笑翻下去。
白天還在笑,晚上就笑不出來了,人太多了。夜晚只有篝火紅光,他們互相看不清人的臉,只能隱隱約約看清楚面部輪廓,大致能感受出來這個人長得好看,亦或是一般。戈壁邊的民族風氣要開放許多,名義上是以相親為目的的篝火晚會,可真實瞧起來,卻更像是年輕男女的曖昧幽會,很多早就定了親的男女繞著篝火嘻嘻哈哈,追逐打鬧。單身的男孩們在炙熱的燒烤架前擺弄油滋滋的牛羊腿,滿面紅光大汗淋漓,女孩們則是互相摸摸親親抱抱,手拉著手聊著時下最熱門的珠花首飾,又害羞地交換繡好的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