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驅馬繞著兩位青年轉了幾圈,敦促他們稍微快些。
縱使腳下的土地會從滄海變遷成桑田。
只要有協同前行的伙伴,秦國不遠。
哪里都不遠。
一路風餐露宿,山水兼程緊趕慢趕,拼著快要散架的身子骨,一行仨人終于快抵達秦國的邊境。
看到遠處地平線上的關隘,秦昭感動得快要掉下淚來。
她終于知道,為什么歷史上的孫臏不去秦國了,為什么她認識的孫臏對去秦這么抗拒
絕不是因為秦窮,絕不是因為復仇不便,純粹是路太遠了
秦昭相信,就算是歷史上的孫臏,逃魏前若是聽到嬴渠梁的招賢令,應該也是動過心的。
但殘損的軀體支持不了長途跋涉的損耗,去齊永遠是最佳選擇。
三人的馬車停靠在路邊,道旁不遠是一塊空地,他們決定在此修整片刻,再入秦關。
孫臏被桑冉抱上輪椅,秦昭推著他到空地上放松一下。
這一路真要感謝桑冉,如果沒有他的存在,秦昭一人帶著孫臏恐怕連魏國國境都出不去。
他會偽造通關牒櫝,能在各處驛站更換到馬匹,還能打獵燒烤秦昭愿稱桑冉就是濟世神。
一路西進,秦國風光與各地對比,區別異常明顯。
它的山水草木似乎都帶著一種粗獷和硬朗。仿佛只為生存,不需要虛的花架子。
秦昭躺在草坪上,酸痛的身子在自然的撫慰下恢復能量。
孫臏在旁邊坐著輪椅吹著風。桑冉拿著她的打火機,準備搭個簡單的烤架和地灶后生火是時候填飽肚子了。
四周好靜啊,靜到疲憊的人無法進入夢鄉。
秦昭本準備躺草上小憩會兒的,不知為何難以調動困頓,仿佛身體一直處在緊張狀態似的。
帶著困惑坐起身,秦昭本要跟孫臏搭話,一見他面色凝重就沒有貿然開口。
她的視線掃向桑冉,發現這人看似在削木棍,實則像在走神。
“桑冉,昭一路上都在念叨想吃野味,你要不去獵上幾只飛鳥回來”
孫臏捻斷一根新鮮的草梗,突發奇想,隨意地向桑冉提議。
等等,我什么時候說過這話我怎么不知道
秦昭滿頭霧水。
“嗨,飛鳥多小呀,沒肉沒吃頭,等冉給她抓幾只走獸,保準讓昭昭高高興興呢。”
桑冉提起削尖的木棍,笑著伸伸懶腰,與孫臏視線交匯后,提步鉆進馬車旁的樹林。
飛鳥走獸打獵
先生和桑冉在打什么啞迷呢
被問號淹沒的秦昭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昭,能來我這嗎”
孫臏笑著對她伸出手。
秦昭被他慢慢拉過去,盤坐在孫臏膝蓋前。
他輕輕捧起她的臉,帶著她立起身子,眼里一片細碎的星辰。
秦昭似乎在里面看到春水與桃花,繾綣與明媚。
心臟可恥地開始變成細密的撲通旋律,臉頰升溫似著了火一般。
“昭,害怕的話,就閉上眼”
她從未見過他如此溫情的笑,簡直和夢中幻像無二差別。
為什么要害怕
先生是在安慰我
思維摸不到頭緒,無法延展開來。
秦昭聽從孫臏的指示,輕輕闔上眼簾。
她不再能看見。
秦昭關閉目視世界的瞬間門,孫臏眼中的流光便轉成冷鋒的寒銳。
那是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