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殿文武,從未有過如此統一口徑的時刻。
秦昭嘆氣“三位小公子能力有限,昭本想招商,與諸位同辦紙廠,買紙富國在先,余充國用在后奈何衛鞅先生墾令一下,秦商頹廢,實難變現咱們財政因此可是少了一大進項。”
話音一落,隨著秦昭目光指向,衛鞅便呆愣在坐席上。
氏族老臣們一想到一刀紙張的盈利,再想到這收益差點就能分流到自家,頓時氣到須發直立。
秦昭適時從袖中掏出一根潔白的蠟燭,新奇的小玩意又一次吸引了群臣目光。
烏白村的黔首信守承諾,不久前秦昭從雍城令那收到了約定好的增收答謝。潔白的烏桕果實被她拖去造紙廠那的小作坊,白皮出蠟,內籽出油。
其蠟可做燭,其油可點燈,皆是上等照明材料。提煉蠟油后的殘渣,稍作處理,又是絕好的肥田原料。
秦昭招呼秦伯拿來火種,點燃露出的燈芯草搓捻的燈芯。幼小的火光便在她手中搖曳,而后穩定成一團明亮的光。
此物之用,一目了然。秦伯略有驚異之色,它不似尋常燈油,點燃竟無難聞的氣味內侍此刻已明了秦昭的意圖,笑著幫她把東西呈給國君和大臣們圍觀。
“此物名為蠟燭,照明用,有燈油伴生。比起普通油脂照明,明亮無味。昭本欲招商,不談遠銷,就算就近販賣給魏國賺些錢財充盈國庫也是好的,奈何、奈何”
秦昭遺憾地黯然搖頭。
衛鞅心中不妙之感越發強烈。
招商,這可是從魏狗身上刮大錢哎
群臣激憤暴動,這已不是簡單斷秦國之利了,這可是“削魏”。
“衛鞅豎子何故絕我秦國商路,非恨可言也”
“國君啊,墾草令雖有益,其中部分條款實屬荒謬比如旅店廢止,臣等外出辦差時屬不便臣懇請您再多考量考量。”
“是矣,懇請國君仔細斟酌滅商一條。老臣一想到過去一年我秦國損失如此多進項,便心痛得無以復加。”
“國君明鑒,我等不反對秦國變法圖強,我等是反變法中一切不合理的條例啊。”
世上從未存在永恒的敵人,只有永恒的利益。
守舊勢力之所以反對,不外乎是自身利益受損。告知他們變法強國,蛋糕只要做的足夠大后損失可以忽略不計,再驅之以切實之利,大部分人都能稍微壓下反對的聲音。
錢財有了,接下來就要談談名利地位。
“衛鞅啊,你看這商”
嬴渠梁不是優柔寡斷之人,這些只手能抓的紅利實屬叫人眼熱。
秦昭看著淪為靶子中心的衛鞅,胸中一片輕快。曾經被某人油鹽不進、壓著不松口的憋屈一掃而空,現在她可是有一整個朝堂的幫手呢。
攻守易勢,太舒服啦。
053
看著不停深呼吸平復心情的衛鞅,秦昭不禁想起那句后世的戲言大秦的崛起有些廢大良造。
秦國自秦孝公起,每一代國君似乎都有個專屬的大良造做輔助。大良造在職就任時鞠躬盡瘁不說,不少都不得善終,甚至有些人是真真切切地做到了死而后已。
衛鞅就是最先為秦國勞碌一生,又為秦國而死的那位大良造。
盡管他現在還不是大良造,甚至還沒正式封官受爵,但此時此景讓秦昭不得不幻視他未來的結局,她又不忍心繼續這小小的報復了。
“國君,鞅擬令抑商,實為重農固農商賈乃奇技淫巧之術,若離農怠農,豈有先前秦公乘報告財政時的振奮訊息鞅奉勸爾等切勿顛倒輕重,為小利棄大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