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通報,嬴虔拍案怒起,離當場拔劍只差一步。
營中在座雖穩如泰山,但氣氛霎時間變得凝重。
“報將軍,來人拿著秦先生的通行腰牌,但因面生形跡可疑,對盤問檢查抗拒不尊,卻言入營尋秦先生有要事我等怕延誤大事,只能先攔下對峙通報,請將軍定奪。”
“阿昭,你整出來的怎地未曾向我通報”
秦昭聽罷一拍腦袋,得知墨家入秦光顧著高興激動,忘了現下是在軍中。
即使請來國君,時至今日招賢令依舊有效,但早已不是當時天下有識之士可以隨意面君的場合了。
“淑女,找到了。淑女,找到了。”
黑色的八哥從帳外飛進來,繞著秦昭轉了兩圈,而后停在她肩上裝乖巧。
原本劍拔弩張的凝重,被這八哥一叫喚,尷尬無聲。列位再次用視線命中秦昭,卻都默契而詭異地沉默了。
“難不成這就是公乘給我準備的驚喜”嬴渠梁最先恢復,接過話匣子便開躍氣氛,“只是這驚喜比起起曾經的,渠梁深覺不值呀。”
“昭昭,商賈以次充好,私自調換所售,依照秦律理應”
“衛鞅,我貨還沒擺出來,買賣還談都沒談,你這光速打假出警是不是過分了退一萬步講,我頂多算欺君,國君罰我就行,快把你的秦律撤下去”
“身為國君,臣下不怕欺
君犯上,倒是對秦律戰戰兢兢鞅卿,不知在秦國境內,你的名號是否已能止小兒夜啼了”
還得嬴渠梁出面,三言兩句引得眾人發笑。
這位大秦帝國的奠基人,對臣下一旦交付信任,便絕不生疑。不論面臨多不合常理的局面,他總能如此,從不擔憂是否身處困境dashdash他永遠相信,被他交予信任的人不會背叛他、傷害他。
秦昭移步到到士兵跟前,我且問你,來人是否高高大大,面上帶笑,甚至帶著一只箱子或是別的什么東西置物13”
士兵連連點頭,“對,秦先生,我們想檢查他那只大木箱,但他根本不讓,還打人手,實在是太囂張。”
看到士兵手背上的紅痕,桑冉似被什么嗆住,連咳好幾聲。
秦昭一陣無言,連忙對無辜的年輕人行禮致歉,而后掏出隨身的傷藥膏要給他涂上。士兵被她的動作嚇得差點跳起,憋著氣漲紅臉,雙手擺成兩只風車。
她嘆了口氣,不容拒絕地把小小的貝殼藥膏塞到人手里。而后轉身面像國君。
“將軍,是秦昭辦事不周,擾亂軍營秩序不說,還害士兵受牽連,昭愿領罰。”
“君上,讓你見笑,昭羞愧萬分。不過,我等的人,終于如約而至了。”
秦昭拱手抬頭,不躲不閃。
嬴渠梁和嬴虔相視一息,終而化作了兩聲輕笑。
“快去請人入賬吧阿昭啊,這次渠梁若還不滿意,可真要治你欺君呢。”
“秦昭”
能把自個名字叫得咬牙切齒不說,還包裹著一層惠風和煦的假象秦昭只在桑冉那體會過。
來者入賬的步履聲踏踏實實,一步步靠近。秦昭背后一陣惡寒,恍惚間竟還能苦中作樂,感慨這倆真不愧是同門師兄,被她坑后隱而不發的生氣表現一模一樣。
木箱置地后發出巨響,秦昭聽得出這是腹黃享在宣泄內心的怨惱。
箱中金戈的碰撞聲未曾有過掩飾。對軍中相關早已刻入骨血的人來說,除非耳朵失聰,不可能聽不出來這利器之聲。
孫臏眼中立現鋒銳。而嬴虔更是側身一步,上前半身掩護嬴渠梁,右手更是焊死在劍柄上。
“腹黃享誠心相薦,當時秦昭言之鑿鑿,今日赴約所遇種種,也算是先生給的考量嗎”
“武備圖要,腹黃享先生任選八樣,秦昭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雙手奉上,請大師兄原諒。”
桑冉在那日歸營時曾跟秦昭說過,他這位師兄最喜武備制造,大到神兵利器、攻城器械,小到陷阱鋪設、暗器短匕,都在他的嗜好范圍內。
請人赴約又待人不周,秦昭該受來客的惱怒。希望對方看在這聲“大師兄”和投其所好的致歉禮上,高高拿起,輕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