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貫錢換成白銀就是整整十兩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謝家人在田里忙活一年,除去花銷之外,到頭也攢不夠十兩銀子。
謝森在酒樓做工也有數年了,十貫錢不至于拿不出來,但以他的性格,只會將這筆錢花在該花的刀刃上,絕不至于如此浪費。
給小侄子買書本和筆墨紙硯也就罷了,其余那些,不年不節的,他們普通人家哪會這么奢侈
兄弟二人終于從大包小包的沖擊中醒過神,想起了方才三弟說過的話“真是拾哥兒買的可他一個娃娃哪里來的錢”
總不成是自家兒子離家出走時還偷了家里的錢吧謝林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捏了捏手指環顧四周,這才發現明明是來接人的,人卻不在“那兔崽子他人呢”
“他說是賣蛐蛐賺的。”
他的聲音與謝森的聲音幾乎同時響起。謝林剛剛躥起的怒火一下子被撲滅,取而代之的是錯愕“賣蛐蛐賺的”
“對,拾哥兒把他的金甲大將軍賣給咱家隔壁的李大郎了。他沒收錢,只叫李大郎領著他在鎮上轉了一圈,買回這些個東西來。送上門時我才知道。”謝森神情復雜地交代完來龍去脈,還不忘回答他二哥方才的疑問,“這不是要走了嗎拾哥兒在這邊也認識了一幫朋友,就在你們來之前,他帶著一包飴糖同他們告別去了。”
說到這里,兄弟幾個已是全明白了。
謝拾常同村里一幫孩子四處撒歡,摸魚捉鳥捉蛐蛐,他們都是知道的。前段時間他們還聽這小孩兒炫耀,說是新捉到一只威武的金甲大將軍,把小伙伴都比下去了。
那時他們不曾放在心上,一笑而過,想不到這小團子“離家出走”還帶著“金甲大將軍”,甚至將一只蛐蛐賣出了“天價”。
“一只蛐蛐,竟這般值錢”
種了一輩子地的兄弟二人不敢相信。
倒是謝森見怪不怪“斗蛐蛐之風,古已有之。真正的極品,價比黃金都不為過。我雖不知拾哥兒的金甲大將軍品相如何,價值幾何,卻知道那李大郎是什么人家里開著鋪子、吃喝玩樂樣樣精通的敗家子,尤其愛斗蛐蛐,絕不至于看走眼。他樂意費十貫錢,必然是值這個價的。”
嚴格來講,二人并沒有達成買賣蛐蛐的交易,而是用蛐蛐換了這一堆東西李大郎得了蛐蛐,小孩看到什么買什么,他負責掏腰包付賬,最后統共花了十貫錢。興許那只蛐蛐的實際價值遠不止十貫。
這個猜測,三兄弟嘴上雖不說,心里卻未必想不到。好歹都有著豐富的生活經驗。
他們情不自禁在心中暗暗可惜早知道那蛐蛐如此值錢,就不該由著小家伙稀里糊涂與人換出去。哪怕賣不到更多錢,至少也不能把十貫錢就這么花光了吧
“爹,大伯,三叔”
盡管心中可惜,當聽見那響亮的呼聲,看見發光了飴糖、空著雙手噠噠噠跑過來的小團子,他們臉上卻控制不住露出笑容。
孩子稚嫩的心意,很難不令人動容。
當謝拾跟著他爹和大伯,帶著大包小包的禮物回到二橋村,一家人頓時驚喜萬分。
得知這居然是謝拾賣蛐蛐賺回來的,老徐氏喜得直夸乖孫又聰明又孝順,其他人亦是喜笑顏開,都沉浸在“孩子長大了,出門還知道帶禮物回來”的感動情緒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