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師兄弟幾人開口,王臨先道“錢兄莫不是忘了自己以你的才華,通過府試小菜一碟,咱們合該向錢兄道喜才對”
他卻是考慮到,押題成功沒什么,即便傳了出去,其他考生也只能羨慕嫉妒。可小師弟畢竟是揣摩透了張知府的心思,萬一傳到張知府的耳朵里,焉知后者如何想既然如此,他們還是悶聲發大財,師兄弟關起門來偷著樂就是了。多說多失,哪怕錢致徽不像是大嘴巴愛亂說的人,但多告訴一個人,就多一分傳出去的風險。
聽他如此說,錢致徽忍不住滿臉笑容,卻連連擺手道“乾坤未定,借王兄吉言。”
以錢致徽的性子,幾人不提,他便不會特意追問幾人究竟考得如何,王臨又有意轉移話題,幾人頓時聊起了考生中名聲最響的各縣縣案首,猜測最終誰能獨占鰲頭。
王臨幾人當然是一力支持自家小師弟,而錢致徽盡管輸過謝拾一回,卻不覺得自己一直會輸,此次府試他在考場上意外發揮超常,自認為府案首并非不能爭取一二。
他并未隱瞞心中想法,斗志滿滿地下了戰書“謝兄,可敢與我再比一回”
這一回卻不含絲毫挑釁,僅僅是好友之間的較量而已。少年意氣,何必在意輸贏有最好的對手一路領跑,何嘗不是幸事
迎著錢致徽興奮的目光,謝拾利落點頭。他明白對方的心思,只干脆道“有何不敢”
當夜,燈火闌珊,府衙考棚里,主考官張知府領著一眾同考官在燈下批閱試卷。
數千份試卷堆積如山,最多不過童生水平的文章,一篇又一篇看下來,簡直味如嚼蠟。
張知府耐著性子一篇一篇批閱,大概率取中的就畫個圈,拿捏不準的只隨手一豎,遇上不合心意的,則是重重一個叉
連批了數張卷子,張知府都忍不住重重畫叉,仿佛要將卷子的主人也重重叉下去“今年的縣試已經如此寬松了嗎”
一旁作為同考官的各縣知縣都忍不住眼觀鼻、鼻觀心。府臺大人此言顯然是指責他們縣試時手太松,錄取的考生良莠不齊。
張知府越批越是皺緊眉頭。
這些個考生,倒是一個個都通了文理,不過也僅僅只是通了文理而已。
好在叉掉不少試卷后,又遇上幾張明顯水平不錯的,張知府緊皺的眉頭這才舒展。
一眾知縣心中同時松了一口氣。
就在這時,張知府連道了三聲好,一眾同考官驚詫看去,只見他直起身來,手中
拿著一張試卷,邊看邊用朱筆畫圈“吾讀此文,如飲甘泉,困倦之意頓消矣”
“如此才華,院試也是必中的。”
同考官中,周知縣抬起頭,感覺此言甚是耳熟。就在這時,張知府手中的試卷已經傳到一眾同考官的手中,輪到周知縣時,他只看了一小段,便忍不住驚愕當場。
如此熟悉的文字,莫非
不待周知縣細思,一眾同考官已是不約而同贊嘆起來“格局恢宏,非常人也”
張知府一錘定音,斷言道
“此篇佳作,當取第一”
兩日后,府試發案。
依舊是與縣試一般的團案,一個又一個座位號以逆時針的方向螺旋向外散開,宛如眾星捧月般簇擁著團案最中央的座位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