誒謝拾驚訝過后,答應下來“當然可以。”他踱了幾步,道,“孔傳曰石,磐也。我以為磐之一字就很恰當。你本家姓張,那么就是張磐。”
石頭果然對這個名字很滿意,嘴里翻來覆去念了幾遍,越念越是歡喜。他學著謝拾的姿態,一筆一劃寫起了自己的新名字。
日頭漸漸升上中天,幾人吃了一頓雖不豐盛卻頗為可口的午飯,謝拾正欲告辭,忽聞院外傳出一陣喧鬧聲,且越來越響,鬧哄哄的聲音中,隱約有女子凄厲的叫聲。
謝拾不免回憶起昨晚的噪聲。
難道隔壁張家又出了什么事
謝拾皺著眉頭邁出院門,一道蒼老高亢的女聲恰如離膛的炮彈一般撞上他的耳膜。
“別跑快,給我抓住她”
一道人影踉踉蹌蹌從隔壁張家沖出來,見了迎面而來的謝拾,二話不說就往他身后躲去。緊跟著追上來的幾人差點與謝拾撞個正著,其中一個滿頭銀發、面相古板的老太太當下大罵,伸手就要撓人。
“你個不要臉的東西,這又是從哪里勾搭的奸夫還不給我過來”
哪知卻嚴嚴實實撞在石頭身上,直接摔了個屁股墩。石頭一把擋在謝拾面前“亂說話是要爛舌頭的,向我家公子道歉。”
摔在地上的老太太“慘叫”了一聲,就聽見石頭的疾言厲色,當下一轱轆爬起來,鼻孔里幾乎噴出白氣“什么你家公子他算哪個排面的人物我還沒怪你”
杵著拐杖的田老漢用前所有的敏捷速度沖出院門,拐杖在地上重重一杵“張家嫂子,這位是昨天救了老漢的舉人老爺。”
他在“舉人老爺”上用了重音。
方才囂張跋扈的老太太頓時嚇得魂都飛了大半。她雖未見過舉人老爺,卻是聽說過的,連縣尊大人都要以禮相待,哪里是她一個平頭百姓得罪得起的萬一人家記在心里,回頭找縣尊大人告狀可如何是好
與她一道的人亦紛紛傻了眼。
“啪”
老太太二話不說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老婆子有眼不識泰山,冒犯了舉人老爺,舉人老爺大人有大量,原諒我老婆子吧我是被這該死的娼婦氣糊涂了”
眼看這滿頭銀絲的老太太就要跪下磕頭,謝拾連忙讓石頭把人扶起來,好歹比他奶奶也小不了多少,他可實在承受不起。
即便是在二橋村里他也從未見過如此潑辣的人物,又聽這老太太一口一個“
娼婦”,謝拾皺了皺眉“老媼起來罷,以后不要再無故樊誣,口下多修修德罷。”
察覺到謝拾的“好脾氣”,再一看他這張絕不超過十七歲的臉,老太太對舉人老爺的畏懼頓時消散了許多。她當下哭天抹淚起來“老婆子我冤啊”
她連珠炮一般吐出一連串話,大意與昨天夜里田老漢所言所差無幾,只是又多了一些細節,不過其描述中主觀色彩頗濃。
“這小娼婦當初就存心勾引我兒,為了娶她要死要活,掏空家底。我兒成親半年就被她克死,她才守了多久七七過后,她娘家就鬧上門把人帶走,我一個孤寡婆子哪里是他們一家人的對手現在不知被誰搞大了肚子,又賴到我兒頭上,她這是要吃我張家的絕戶啊天可見憐,我老婆子只叫她打掉孽種,已經是菩薩心腸了”
圍觀的村民指指點點起來。
“這秋娘真不像話呀”
“這種不守婦道的女人就該沉塘”
“要我說啊,老嫂子沒讓她沉塘,只讓她打掉肚子里的孽種,已經發了天恩”
躲在謝拾身后瑟瑟發抖的女人再也忍不住沖了出來,她生得一張嫵媚風流的臉,通紅的桃花眼別有風情“沒有,我沒有不守婦道。這孩子就是元哥的親生骨肉我想為元哥守一輩子,可娘你愿意讓我守嗎我不回娘家就要被生生搓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