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稹玉低頭一看,是只編得稀稀落落的劍穗。
“送我的”他聲音有些訥訥。
桑慈哼了一聲,“我心血來潮第一次編,太丑了,不要了,給你了。但你不許說丑”
“不丑,好看。”
后來,謝稹玉修煉越來越忙,人不在劍館,就在外邊做任務,或是下山歷練,他的劍術越來越好,已是隱隱自成劍意。
可桑慈十四了,依然還是練氣,筑基都不成,無數個夜晚,她偷偷窩在被子里哭。
爹爹多年前的舊傷一直未愈,這些年身體越來越差了,每每看她時,神色都帶著憂慮。
她當然知道爹爹在憂慮什么。
不過是憂慮她這個沒用的女兒。
這天,謝稹玉從山下回來了,又帶回來一個令流鳴山上下都震驚的消息。
他結丹了。
十六歲的少年金丹,整個修仙界寥寥無幾,消息都往外傳遍整個修仙界,掌門師伯很高興,甚至有讓謝稹玉修無上無情道的意思,但聽說謝稹玉因為與她的婚約,拒絕了。
桑慈遠遠地在人群外看過去,謝稹玉早就不像剛來流鳴山時又瘦又黑又小的模樣了,他身形頎長,清瘦高挑,生得十分俊美,只是臉上總是沒什么表情,十分寡言,還是和小時候一樣木訥。
不過以他天資和樣貌,流鳴山的師姐師妹們好多都喜歡他。
桑慈手里揪著花,咬著唇心想,謝稹玉有什么好,木訥寡言,不會說話,不會討人歡心
她轉身就走,獨自回了慕樓峰后山,躺在山石上看著如火鮮艷的晚霞,心里懨懨的。
“吃糕嗎”
沒多久,耳旁就傳來熟悉的聲音。
不過那聲音不像小時候那樣細細的了,少年的聲音十分清澈,只是語調還是那樣無波。
桑慈轉過身背對他,哼了一聲。
謝稹玉繞到另外一邊蹲下身來,將盤子遞過去,眼珠子盯著她看,“吃糕嗎”
桑慈睜眼看了一眼那甜糕,熱氣騰騰的,也是,如今他都金丹了,想要保持一盤剛出爐的甜糕熱騰騰的不是什么難事,她又別開眼,卻伸手去拿糕往嘴里塞,“哼”
她打定主意,今天不會和他說話。
但是,當天晚上,她流血了,流了好多好多血,掀開被子,她就害怕,第一反應不是喊爹爹也不是喊啞奴,而是喊謝稹玉。
她打開傳信玉簡慌張喊他。
謝稹玉來得好快,頭發半干,衣襟也系得凌亂。
進門時,她正無措地坐在床上,眼淚汪汪朝他撲過去,“謝稹玉,我要死了,我筑基不成,所以我要死了是嗎和凡人一樣要死了。”
謝稹玉跪下來接住了她,一向平穩的聲音里也有些慌張“哪里流血了師叔呢”
“別告訴我爹,他會傷心的。”桑慈哭得眼淚鼻涕直流,都擦在謝稹玉身上。
謝稹玉兩只手沒敢抱她,垂著放在腿邊,卻攥緊了,問“哪里流血了,我看看。”
桑慈想到流血的地方,哭得更厲害了,“屁股流血了,那怎么能讓你看”
謝稹玉“”
他安靜了一會兒,臉忽然紅透了,他輕聲說“等我一會兒。”
“你要去哪兒”
“喊啞姨。”
“啞姨知道了我爹就知道了,我爹會傷心的,你不許告訴她”
“師叔不會傷心的,你等我。”
“不行你不許去”
桑慈眼淚汪汪看著謝稹玉,謝稹玉垂下眼睛,好半晌,忽然道“有針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