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邊的那間她自己住,另一間沒用上,一直空著。
沈明酥把人領到,推開那間從未打開過的門扇,迎面撲來一股濃濃的塵土味,捂袖退后兩步同身后的務觀讓道“務觀公子請。”
務觀也退,毫不客氣道“確實破舊。”
大晚上沈明酥沒有替他掃塵的打算,務觀那身一塵不染的白衣,顯然也不想弄臟,便去外面院子占了她的那張胡床。
春雨后夜里有些涼,沈明酥從床上分了一床褥子給他,“腰牌公子如今肯給我瞧了吧”
“沒帶在身上,明日給你。”
沈明酥轉身進屋,“公子早些歇息。”
“頭一回共處,十錦公子就不打算好好招待一下。”務觀喚住她。
“沒有酒。”沈明酥回頭抱歉地看著他,“沒有茶。”
“你真窮。”
這話倒是真的,到京城的那日她兩手空空,一身狼狽地進了封家,如今出來,倒是不狼狽了,仍是兩手空空。
但這話不該從一個正在寄人籬下的人口中說出。
看出了她眼里的意思,務觀笑道“放心,我會賺錢,不白住。”
這年頭糊口不容易,沈明酥松了一口氣,“那就好。”
務觀突然指向檐下那堆刻了一半的羊皮,“你是唱弄影戲的”
沈明酥點頭。
務觀公子又看了一眼她晾在茅草棚里的那些草藥,“弄影戲你一人吃力,若是賣藥更賺錢,你那包麻藥,可比我在醫館里買的管用多了。”他抬頭問她,“公子家里是開醫館的”
沈明酥沒答他,反問“務觀公子今夜是想挖我祖宗”
“往后同住一個屋檐,我總得知道公子是不是良人。”
沈明酥笑了笑,“公子放心,良人不敢收留公子,公子也不會去找良人。”
“你不怕”
“有何可怕,這世間所謀所圖,到最后不外乎就是一條命,公子要我命嗎”今日晴朗,夜里有了星辰,淡淡的銀輝落在她臉上,眼里無波無欲,更看不出半絲恐懼。
務觀把她瞧了一陣,一聲笑出來,“十錦公子說笑了”
“那就不怕。”
天色已經黑了,沈明酥回屋提上木箱,出來時見他坐在胡床上,枕著胳膊悠閑地望著星空。他說得對,一個人唱弄影戲確實吃力,她正好缺一個幫手,把墻角蒙了一層灰的銅鑼取下來,吹了吹,遞給他,“公子不是要賺錢嗎,幫我敲鑼吧。”
“這恐怕不”妥。
“公子如今沒有落腳之處,估計身上的錢喝花酒已經花完了,這個小院雖破舊,但每個月還得交租金,我要是交不起,公子得費心另外找住處。”
弄影戲的鋪子也是沈明酥租來的,鋪面不大,只占了半間,與賣茶葉的商戶平攤租金。
如今那賣茶的商戶去了外地收茶,整間都留給了沈明酥。
帷幕拉好,調好燈光,戲馬上要開始了,務觀公子坐在她身旁,看著自己手里的銅鑼,一臉茫然,“我該怎么敲。”
“憑公子感覺。”
“你要唱什么”
“白骨精現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