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一落,兩道腳步聲從外輕輕地走了進來。
“奴婢見過殿下。”
既然要見,趙佐凌從不會敷衍,抬目看向二人,兩人皆是宮娥打扮,可左側跪著的那位宮娥鬢發上戴的是一只木簪,簪頭以顏料勾勒出了荷花的花瓣。
他喜歡荷花,就像是關云長一般清廉。
趙佐凌目光頓住,問她“你叫什么名字。”
那宮女微微抬首,把自己的容顏露了出來,長相倒是尋常,且膚色與十錦公子有些像,同樣也是一雙眼睛好看。
她低聲回答“回殿下,奴婢名叫阿月。”
沈明酥昨夜連唱了三場,又賺回了一些銀錢,今早去買了一堆磚頭。
務觀進院子時,她正在茅草房底下砌灶。
務觀看著跟前快成形的灶臺,眼里再次露出了意外,“這又是你另一門手藝”
倒算不上手藝,自小跟在父親身邊,沈家的灶臺都是父親砌的,她在一旁打下手,做不到像父親那般美觀,做個粗糙的完全可以。
“依葫蘆畫瓢,務觀公子見笑了。”看了他一眼,“你回來的正好,幫我搭把手,遞下磚頭。”
務觀不動,想起自己丹爐里還在練著的藥,他閑嗎,“你挺會差使人。”
“我這是懂得物盡其用,在務觀公子還沒對我生出殺念之前,多用兩回,將來也不虧。”
務觀愣了愣,突然一聲笑,“我為什么要殺你”
“那得要問公子了。”伸手同他示意,“磚頭。”
務觀依舊不動,沈明酥也沒縮回手,兩人僵持著。
務觀注視了她片刻,突然發現,她還真是個不怕死的,輕聲一笑,終究還是蹲下身,拿起地上的磚頭,遞給了她,“我說過我是在幫你。”
“多謝。”沈明酥從他手里接過磚頭,砌上灶臺,手里的鐵鏟在磚頭上熟練地敲了敲,頭也不回同他伸手,“再遞。”
萬事開頭難,邁開了第一步情面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務觀極有耐心,一塊一塊地遞給了她。
最后一塊結束,沈明酥揉了揉發酸的腰,沖他道“好了,去洗手,累了吧”
務觀起身的動作一頓。
“阿觀,快去洗手,累不累啊”
相似的話,久遠到快要忘記了,此時卻從腦海里勾了出來,面具下那雙眼睛突然一厲,如刀鋒一般,瘋狂又陰戾。
手指不覺陷進了地上的殘磚渣子。
見他半天沒動,沈明酥疑惑地瞧了過去,他低著頭看不到他的臉,只見了他手指上的血,愣了愣,“怎么回事,受傷了你怎不早說。”
沈明酥忙丟了手里的鐵鏟,去屋里凈完手,再打了一盆水出來,蹲在他跟前,拉過他手腕,把他手上的臟污和血跡清洗干凈,仔細地查看了一番傷口,“還挺深的。”
沈明酥不得不再次拿出昨兒給十全用過的那瓶珍藏草藥膏,抹完了藥,沒有紗布,直接從袖筒內掏出絹帕,一圈一圈地裹在他手指上。
務觀抬頭,眼里的情緒已平靜,近距離地看著跟前那張蠟黃的臉,看久了,似乎也沒最初那么丑了。
見她神色專注,還當真在替他醫治傷口,務觀突然好奇道“江十錦,你知不知道我是什么人,真不怕”
“什么人”沈明酥頭也沒抬,“不過是個手指受傷,在等我包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