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這次謝靈瑜并未再在他的榻邊,她坐在椅子上,遠遠地凝望著他。
“圣人已為你派了太醫署的醫官診治,你只需要好好配合治療,想必半月內便能再行走,”謝靈瑜的聲音格外清冷,有種疏離而淡然的清貴感。
其實蕭晏行一直聽過她這樣的聲音,每次當她面對自己不喜之人時,她便是這便。
清傲又驕矜,連聲線都變成了高高在上的永寧王殿下。
對他,她從來都是如少女般的甜軟聲線,連說話間仿佛都含著蜜糖似得。
“殿下,可是氣我未與你商議殿上告御狀之事,”蕭晏行眼眸看向她。
謝靈瑜嘴角扯出一絲弧度“郎君乃是狀元之才,所想所思之事,自有自己的謀劃,自然不必事事告知本王。”
頭一回,她在蕭晏行面前自稱了本王二字。
字字句句之間,似要徹底劃清兩人之間的界限。
這些話本該讓蕭晏行心頭發寒,讓他難受不已,就像是先前在兩儀殿前,看著她忽然在自己面前倒下,其實他什么都明白,那不過是她為了救自己,刻意制造的混亂。
誰人不知圣人最是疼愛她,她當眾昏倒,誰還顧得上再去杖打一個小小的狀元郎。
她為他做的,他都懂得。
可是在聽到她這番話之后,他心底的那些忐忑、擔憂反而一下煙消云散了,她置氣般的話竟讓他覺得,她還是在意他的。
否則她今夜不會來,她也不會說這樣的話。
蕭晏行躺在床榻之上,眼睫微抬,朝著她的方向看來,那雙本該清冷的黑眸,此時不知是染上了房內昏黃燈光,還是為何,抬眸流轉間,竟有種勾人心魄的柔軟。
謝靈瑜從未見過他這樣的神色,像是突然被融化了似的,連眼底的那份冷淡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特別是此刻,他因為后背傷勢,整個人只能趴在床榻上,臉頰貼著柔軟枕頭,雪白中衣的領口并未被系緊,就那樣松松地搭著,露出瘦削而修長的脖頸線,此刻有種天然一段的風流姿態。
越是平日里這樣清冷的男人,此刻流露出的姿態,越發吸引人。
謝靈瑜竟忍不住微閉了閉眼睛,只覺得自己是想多了。
而并非他要勾引什么。
直到床榻上的蕭晏行,聲音清淺響起“殿下不是要我贏過他,如今整個長安只會記得我這個金殿之上告御狀的狀元郎,誰還會在意何人是探花呢。”
原本輕閉著眼睛的謝靈瑜,猛地朝他看去。
此刻明明房中未有風,但燭火搖曳,搖搖晃晃的光影落在他的臉頰,讓他整個人處于半明半昧的姿態。
明明他是那樣安靜躺在那里,可是說的話卻讓人心血翻騰。
他以自己的命為賭注,賭自己金殿御狀會一舉成功。
當真是瘋的厲害。
謝靈瑜望著他,腦海中竟只余下這句話回蕩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