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等著,那東西只會越長越大,到時候也出不去呀。
猩紅的觸手頓時扭做了一團
打不打
打不打
陸遠楓按耐住躁動的觸手,他看著躺在床上痛苦抽搐的菲爾德,轉頭問牧小北,“他是受到了很重的精神創傷嗎”
“沒有”哨兵下意識地攥緊了手掌,“開始只是一點小傷。”
“半年前,菲爾德在污染區里遭到了一只低級畸變種的襲擊,那東西就有點像吸血蠅,只不過蒼蠅叮咬皮肉,而它喜歡攻擊哨兵的精神屏障,那本來不算什么,但菲爾德的精神屏障本身就是破損的,就給了那東西可乘之機,被畸變種攻擊之后,他的精神圖景出現了一條很細的裂縫”牧小北伸手比劃了一下,那看起來就是一條很細的窄縫,“如果有向導的話,這其實很好治愈,但是”
他的語調低沉起來,“白塔一直沒批準我們的申請,而疏導中心的治療費一次就是五萬星幣起步,這”
“根本不可能負擔得起的啊。”
“因為得不到及時的醫治,那條縫隙成為了孵化畸變種留下的“蟲卵”的溫床,那些惡心人的東西在他腦子里越長越大,菲爾德精神圖景的創口開始逐漸惡化,人工向導素只能起到抑制作用,但治標不治本”
說到這,牧小北的喉頭有些哽咽,雖然他極力在掩飾自己的情緒,但眼眶還是控制不住地有些泛紅,“隊長和副隊這一周已經出了四次任務了,可是相比起去疏導中心所需的治療費只是九牛一毛。”
陸遠楓“你們向白塔申請多久了”
按照t6011哨站的這種情況,申請向導是非常合理的,白塔沒有理由不批準。
牧小北“三年”
陸遠楓神情一滯。
即便向導和哨兵比例懸殊,但按照帝國律例,一個哨站至少要配備一個向導的,尤其是當有哨兵精神圖景受創需要緊急醫治的時候,白塔更應該優先給他們分配向導。
牧小北的喉結上下滾動,“三年前,我加入哨站的時候,副隊就已經寫了很久的申請,但每一次都會被上級打回來,他們說向導緊缺,讓我們再等一下”
他伸手捂住臉,“可是有些人他們已經等不下去了”
“滴滴滴”,伴隨著監測儀器尖銳的鳴叫聲。
高銘按住菲爾德的手臂,將那管向導素注射了進去。
注射空了的針劑滾落在地上,哨兵抽搐的幅度變小了,他的眼皮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翻白的雙眸總算是回籠了些清醒的意識。
菲爾德艱難地動了動手指,指腹攀上了高銘的袖口,他喉頭滾動,發出含糊不清的嗚咽聲。
察覺到菲爾德或許是有話要說,高銘當即取下對方的口枷,他俯下身去想聽對方在說什么。
菲爾德抓著高銘的手,蒼白的臉色好像一張紙,隨時都會破碎,他喘息著,用盡最后一絲力氣從喉頭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我不想活了,隊長,求你,趁我現在還清醒的時候,讓我自己做一個了斷,讓我不要那么痛苦”
但陸遠楓發散出去的精神觸須卻聽到了截然相反的心音
這個哨兵說他不想死,人類渴求著生的本性像是一張細密的藤網將他緊緊纏住,哨兵整個人卻被浸在名為“絕望”的海中苦苦掙扎。
他很想活下去。
只是他太痛了,他已經沒有勇氣再面對這一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