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胖子分明是豺狼請客。
沒安好心。
執政官但笑不語,他揮手叫來一旁的侍從,低聲與對方吩咐了幾句,侍從當即心領神會地走向了宴會廳的后廚。
很快,那侍從便從后廚端了一碗東西出來,陸遠楓遠遠就聞到了一股腥臭撲鼻的味道,像是放了三天三夜的死魚佐上特制下水道泥醬拌飯的滋味。
“今日是我們大人的生日宴”侍從的脖子伸得老長,盡可能地將那碗拿得離自己遠些,他一步步走到高銘面前,臉上露出一個輕蔑的笑,“大人熱情款待諸位,可千萬莫掃了大人的興致。”
這回,陸遠楓總算看清了那里面裝的是什么東西。
那是一碗由死去畸變種身上剝下來的筋膜內臟堆砌而成的不可名狀物體,不由得讓人聯想起了菜市場活魚販子攤前小山般高高堆起的內臟魚鱗,只不過比那還要惡心百倍。
此刻,碗內畸變種紅紫色的腐肉還在蠕動,散發著一股強烈的腥臭味,光看一眼便令人作嘔。
在意識到對方的意圖后,高銘神情一僵,攥緊的關節因用力過猛而發出“咯吱”的卡頓聲響,低垂的眉眼中不可遏制地燃起怒火。
執政官肥胖臃腫的身子微微前傾,眼睛瞇成一條線,他一字一句道“不是想要向導嗎既然想讓我為你破例抽調資源,連這點誠意都沒有”
裴念那半邊猩紅的觸須劇烈地蠕動起來,他唇角抽動幾下,正欲上前,但卻被忽然被人一把捉住手腕。
高銘站到裴念身前,端起那碗泥漿一般的腐爛物,他緊繃著咬肌,沉著雙目盯著碗里的東西,不知在想些什么,最終喉結滾動一下,問執政官,“吃下去就行了嗎”
侍從笑,“這是大人精心為你們準備的,可不能浪費了。”
言下之意,就是讓高銘吃完。
或許是高座上執政官那丑陋臃腫的面目過于真實,讓人愈發分不清這到底是裴念的夢障還是現實。
陸遠楓雖然在t6011哨站呆的時間不算長,但他也算了解高銘這位隊長。
高銘脾氣不好,總喜歡和人“唱唱反調”,自己曾經還吐槽過他有“更年期綜合癥”。
他印象中的高銘此刻應該罵罵咧咧地揪著那位執政官的衣領,然后將碗里的東西劈頭蓋臉地倒到對方臉上才對。
但是下一秒,陸遠楓看見高銘將那碗惡心的腐肉塞進了嘴里。
高銘忍著生理性反胃的沖動將那東西給吞了下去,哨兵高度敏銳的嗅覺與味覺此刻對于他來說無異于傷口上撒鹽的酷刑,他控制不住瞪大的眼睛中布滿紅血絲,整張臉漲得通紅。
高座上的執政官看著高銘原本那站得筆直的雙腿漸漸彎曲,他躬著身子跪在紅絲絨地毯上,脊背劇烈地起伏著,忍不住發出干嘔的聲音。
可即便如此,哨兵還是像條狗一樣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著那令人作嘔的腐肉。
執政官笑了起來,肥碩的身子都在顫抖。
高銘忍著嘔吐的沖動吃完了那碗惡心人的東西,空了的碗“咣當”一聲摔在地上,他擦了下嘴,猩紅的雙眸中布滿紅血絲,額角的青筋鼓起。
他問“這樣就行了嗎”
執政官看著他從鼻腔發出一聲輕嗤,似是覺得沒勁。
他身旁的侍從笑笑道“我們大人自然不會出爾反爾,你們就回去等著吧。”
高銘依舊執拗地盯著執政官。
良久,執政官終于施舍般地吐出兩個字,“自然。”
高銘這才領著人走出了宴會廳。
大門合上的瞬間,陸遠楓發散出去的精神力捕捉到了一道極輕的低語聲,好似一陣風似地飄了過來
“我記得圣所畢業的這一批向導里,不是有個白塔不要的f級廢物嗎”
“是的。”
“聽說連精神連接都建立不了”
“沒錯。”
“哼”執政官一陣訕笑,“既然他們這么想要向導,就給他們吧。”
他那輕描淡寫的語氣是那么的理所當。
不知為何,陸遠楓的腦海中又回想起了出發去“密林”前一晚裴念對高銘說的話。
他說
“那一克能在黑市中賣上萬元,能抵半條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