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像前些天那樣,回到別墅看見空蕩蕩的二樓,就大發雷霆著咆哮嘶吼,要活拆了那些該死的清理工人。
那天晚上裴陌簡直像是瘋了。
又或者說,自從去了海邊見那位溫先生一趟,再回來,裴陌的狀態就不算正常。
裴陌到處問人這世上有沒有鬼,有的話要怎么招、怎么見如果以前能看見,但忽然有天開始就看不見了,是怎么一回事。
回別墅的路上,裴陌甚至讓助理去找懂陰陽五行、八卦奇門的,篩出不是騙子的人,他要問話。
然后,還沒等助理消化掉這個詭異的要求,他們就回到了那幢別墅。
裴陌終于看見了空得可怕的二樓。
直到今天,助理還記得裴陌當時的暴怒,和身上爆發出的可怖殺意。
而這份暴怒在旁人看來,其實完全莫名其妙裴陌堅持認為有人拿走了二樓的東西,可清理工作本來就有全程錄像。
錄像完全可以證明,在工人們來清理之前,二樓就已經是這樣了。
沒人亂動過二樓的東西。
二樓本來就這么空。
空得不怎么像有人來住過,空得沒剩下多少屬于溫絮白的痕跡。
“你們這位裴總究竟怎么回事”家政平臺的人已經被弄來很多次了,焦頭爛額,低聲問助理,“難道不是他自己扔的嗎”
二樓的那些東西難道不是裴陌自己扔的嗎
裴陌那么厭惡溫絮白,那么憎恨溫絮白的一切,這種態度早就已經人盡皆知哪怕稍微動動腦子,也能猜得到二樓現在這種情況,是發生了什么事。
在那個溫絮白終于死掉后,裴陌就開始大肆清理溫絮白留下的東西,抹去溫絮白留下的痕跡。
這樣清理過仍嫌不夠,所以裴陌又讓清理工人來收拾,想要徹底把二樓清空。
干清理工作的,沒少見過這種家庭相見兩厭,感情名存實亡,于是一方亡故后,另一方迫不及待清空舊物。
猜都不用猜,肯定就是這么一回事,畢竟這位裴總那么恨那個溫絮白。
現在跑來跟他們這些干活的犯什么混
難道扔了又想后悔不認,想賴賬,找他們來背鍋
家政平臺的負責人想不通,助理其實也全然不清楚,只能徒勞看著裴陌推開所有人,把那個空空蕩蕩的二樓徒勞地翻個底朝天。
裴陌倒空了清潔工人的所有垃圾袋,像個被剝奪了全部財產、徹底宣告破產以致神經失常的流浪漢。
他在那些廢棄物里拼命翻找,終于找出一個半舊的筆記本,又拼命擦拭,直到上面最后一點臟污灰塵也消失。
可裴陌卻又不看這個筆記本,只是把它塞進風衣的口袋,寸步不離地貼身帶著,頭也不回地甩下了這幢別墅。
這也是今天,助理不得不來辦公室,確認裴陌的狀況的原因。
從那天之后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星期。
整整一個星期,裴陌都沒再回過家,甚至從沒離開過辦公室。
雖說這里也有簡易的休息室,也能洗漱、洗澡和臨時補覺,但一個大活人一星期都足不出戶,也總歸叫人實在不放心。
哪怕裴陌作為總裁的工作效率甚至不錯,處理了裴氏這段時間以來積壓的文件,讓陷入混亂的裴氏變得稍稍不那么混亂了一點也還是一樣的。
公司理事會和友商,都不大信任裴陌眼下的狀況。
于是助理不得不壯著膽子,大半夜鬼鬼祟祟摸上來,敲開了裴陌辦公室的門。
而裴陌的狀況,也的確嚇了助理一條。
坐在辦公桌后的裴陌,臉色極差,幾乎顯出某種灰青色,身上有種反常的頹敗之氣。平日里整潔的西裝揉成一團,被他亂扔在沙發里,襯衫也分明發皺。
“董事們都不太放心”助理實在心驚膽顫,甚至沒來得及斟酌措辭“裴總,您要不要要不要去趟醫院看看”
看看是不是精神出了什么問題
助理被自己嚇得臉色煞白,越問越知道要遭,屏住呼吸苦著臉低頭,準備挨過這些天來裴陌的雷霆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