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柬也是早發了的,“奔向新生活計劃群”合起來起哄,鬧cyress請客的時候,就已經一人一句亂七八糟,把請柬定好了。
每個人只要想來就能來,能喝到cyress答應了請他們喝的酒。
就是稍微有點遺憾,好吃的可能得自帶因為cyress沒辦法給朋友們做菜了。
按照溫絮白的性格,也不會說謊,編不出一些“出國治病”之類的謊言,只會很誠實地承認對不起。
對不起,他沒撐過去。
這間小公寓,無償送給幫過他的所有人。
如果朋友們還愿意來,他請大伙喝酒。
這樣過分坦白的結果,可能不會有多少人來,可能是場稍微有點遺憾的聚會
但凡事不都講究一個遺憾。
“行嗎”莊忱問。
系統安靜地飄在房間里,莊忱端著姜汁可樂,問溫絮白的人設。
沉吟了幾秒,莊忱又接著對計劃稍作調整“在沙發后面弄個定時器,綁個整蠱用的彈簧箱子,到時間就扔出來一堆彩帶。”
“金的,銀的,七彩的。”莊忱說,“帥的。”
系統小聲問宿主“行嗎”
莊忱“行。”
系統立刻去琢磨怎么置辦。
莊忱朝沙發后舉了舉杯,把姜汁可樂一口氣喝干凈。
這是場早有預謀的聚會。
他們只是完成它。
他們完成它,因為躺在洗手間上、痛到失神的溫絮白,在那一刻其實很想活。
溫絮白很不甘心,很想活,并不覺得解脫。
那天晚上,溫絮白很想活著,想在足以吞噬他的劇痛里熬過來,繼續被這個見鬼的病折磨。
只是運氣不好,不算成功。
在溫絮白死亡的一個月后,裴陌終于意識到這件事。
溫絮白很想活下去。
溫絮白想活。
裴陌坐在溫絮白的床上。
溫絮白的床不想讓他坐,發出劇烈刺耳的嘎吱聲,粗暴地讓他滾。
這個空蕩蕩的二樓都不歡迎他。裴陌被轟到走廊,他碰到的什么都狂怒著發作,花盆砸他,燈扎他的眼睛,門想夾斷他的手。
裴陌狼狽地躲進洗手間,洗手間被徹底收拾干凈,沒有任何痕跡。
水龍頭沒擰緊,又或許是被過度清潔搞壞了,慢慢滴著水。
讓他想起溫絮白發病時,身體吃不住力地伏倒,單手捂住口鼻,依然漫溢滴落下來的血。
在那種時候,他對溫絮白說了什么
裴陌沒有印象了。
他拒絕相信溫絮白的病嚴重到會危及生命,他認定這只是普通的出血。
少年時的溫絮白也經常會流鼻血,雖然不容易止住,但吃過藥就好了。
少年的溫絮白說不要緊,這只是一點小毛病。
“是一點小毛病。”
十二歲的溫絮白按著鼻梁,靠在床上,臉色很蒼白地向他道謝“謝謝小陌。”
說這話的時候,溫絮白沒什么力氣,聲音很輕,但還是微微笑著的。
這種很溫和的笑意,好像就一直種在溫絮白眼睛里,從那顆古井似的心臟里安靜生長出來。
溫絮白的眼睛不像古井,像明凈深秀的湖,倒著他狼狽的影子“是不是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