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什么明明用不著人背,明明就是捉弄人難為人,明明就能自己走
這種聽起來幾乎像是質問和諷刺、格外刺人的話,并沒讓壞脾氣的小皇子有更多反應。
十四歲的小皇子只是攤開手腳,一動不動地躺在夕陽里,躺了很久躺到終于有點力氣,就坐起來。
大概是夕陽刺眼,少年胡亂抹了下眼睛。
他自己爬起來,抄起那根一路撐過來的破木棍,扔進凌恩懷里,頭也不回爬進馬車。
“幫我買根拐杖,要鑲紅寶石的。”莊忱說,“這個太難看了。”
很多時候,人對于某件事的認知,都有種堪稱殘酷的滯后性。
就比如直到現在,凌恩看著眼前碎片中的畫面。
那個少年侍從拼命把莊忱哄上馬車、拼命拍著胸口保證馬車就是去斗篷店,一定給他們的好陛下買一件新斗篷。
一件又酷又帥氣,穿出去就威風,誰看了都要說好看的斗篷。
那個半舊的黑斗篷早就過時,早就該換了。
少年侍從跟著馬車走,不停說著這些保證,他不知道莊忱聽不到,所以拼命把眼淚和哭腔咽回去。
少年侍從埋著頭,拼命地胡亂抹眼睛、拼命深吸氣。
馬車的確很聽話地拐去了斗篷店。
這家店在帝星開了很久,大概有四十年、或者五十年幾乎所有上學的少年都要來這里買斗篷。
店主的年紀也已經很大白發蒼蒼的斗篷店店主,笑瞇瞇和藹開門,看清馬車里被扶下來的神秘客人,就驚訝地睜圓了眼睛“陛下”
“真是好久沒見了得有七、八年啦。陛下有七八年,都沒來我這里買新斗篷了。”
老店主駝著背,慢悠悠地懷念“上次來的時候,陛
下還只有這么高,又乖又善良的好孩子,就這么站在門口”
他邊說邊比劃,在回憶里沉浸了一會兒,又回過神,拉出不同的斗篷樣式。
“上次來店里,殿下怕有人欺負凌恩上將,故意要了和他一樣的斗篷。”
老店主還記得很清楚“那以后,殿下就不買斗篷了光是每年讓人送來改長,補弄壞的地方。”
老店主年紀太大了,一不留神叫了過去的稱呼,又揉揉眼睛,看著眼前的小殿下“這次終于要買新的啦還是要一模一樣的兩件”
莊忱搖了搖頭,示意少年侍從先出門去套馬車。
“不要兩件,蒂帕爺爺。”他慢慢地說,“我想要一件很大的斗篷,從頭到腳那么長。”
老店主怔了怔,慢慢蹙起眉。
“為什么”老店主說,“陛下,這不是代表好事的斗篷,而且要做很久。”
在伊利亞星系,只有在下葬時才會用到這種斗篷,它被用來做棺槨的內襯這是背負亡靈遠走的斗篷。
它要做很久,要做得很挺括、很厚實,因為它要背著死去的人走很久的路。
人們相信這種斗篷會像真正的人一樣,一直背著逝者的靈魂,走過最后的旅程,走去最后的安寧。
莊忱點了點頭,這也是他來的原因“我走不動了,蒂帕爺爺。”
所以他來問一問這種斗篷要做多久。
“我的路走完了。”他說,“想被背一會兒,好好睡一覺。”
他很溫和地解釋“我在規劃我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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