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得純屬給面子,畢竟商南淮上次來這地方,還是十三年前,拍這部片子的時候。
當時的商南淮,雖然已經有幾部代表作、在圈子里也算站穩了腳跟,卻畢竟還離大火特火有一段距離。
那時候公司也寒酸,劇組經費大頭又全花在拍攝上,就給演員租了幾間普通民房,窗戶縫沒完沒了漏風。
副導演不明就里,以為他好說話,松了口氣笑道“您跟邵老師說得一樣。”
商南淮的臉色不受控地冷沉了一瞬。
他問“邵千山來了”
這話沒半點親近的意味,副導演不自覺打了個寒噤,咽了咽“來來了,就跟您前后腳。”
邵千山在這個圈子里的年頭多了,人脈相當廣,想要打聽到他們這個節目組的具體位置,當然算不上什么難事。
當初的電影拍攝進程,凡是有商南淮的地方,邵千山也是全程跟著的,算得上是親歷者之一。
頂尖金牌經紀人愿意賞這個臉,節目組不可能把人往外推。
商南淮琢磨一會兒,反倒笑了一聲。
行。
商南淮重新戴上和善面具,跟副導演打聽“他住哪間房我去打個招呼。”
商南淮跟邵千山這兩個名字,在圈子里一向幾乎是綁定的,分著來已經蹊蹺,現在這架勢更是詭異。
副導演不清楚他們之間出了什么事,磕磕巴巴報出了個房間號。
商南淮拍了拍他的肩,把行李扔給助理,接過房卡,轉身進了電梯。
這種招待所,有電梯已經相當不錯了。
老舊的電梯晃悠著上行,商南淮壓著火氣閉上眼睛,煩躁之余飛機上做的那個破夢又冒出來。
商南淮過去從沒做過這種夢。
他夢見沈灼野,還挺高興,正準備過去打招呼,就覺察出不對。
夢里的沈灼野,跟他熟悉的那個一點都不一樣年輕不少,看起來才二十出頭,比后來還好看。
那股子勁兒漂
亮極了,黑漆漆的眼睛像拿水洗過,睫毛又深又長,小刷子似的垂下來,勾的人心里癢癢。
腕骨瘦削分明,叫商南淮看了就磨牙的冷白皮,身條也好看,拉過去能直接拍一組硬照。
如果不是臉色太蒼白、視線太恍惚,整個人哆嗦個不停,就更好了。
沈灼野蜷在床角,控制不住地發抖,冷汗大顆大顆冒出來。
他攥著手機,又打了一次電話。
對面依舊沒人接,電話響了一陣,屏幕就悄然熄滅。
沈灼野握不住手機了,手抖得太厲害,那個手機掉下來,落在卷得亂糟糟的被子里。
反正是夢,商南淮用不著裝模作樣,還以為自己會先嫉妒一會兒,至少也該幸災樂禍半小時。
但在他反應過來之前,就已經忍不住過去,看了那個手機。
打給邵千山的電話。
已經兩個多小時,另一邊也沒見人回。
“沈灼野”商南淮拿手在他眼前晃,“多大的事啊,把你嚇成這樣”
二十二歲的沈灼野跟他還不熟很不熟,僅僅只是知道他叫商南淮,是那部電影的主演。
當時的電影還不興路演,兩個人的拍攝進度不交叉,就連領獎都沒交集。
被他叫了好幾次,沈灼野才稍微有了點反應,黑眼睛吃力動了動,轉向他。
“我睡過頭了。”沈灼野艱難咬字,“通告”
沈灼野不小心睡過了頭,沒聽見打來的電話,錯過了個很重要的通告。
商南淮匪夷所思“就這個”
沈灼野愣愣看著他。
“錯過了錯過就錯過了啊,又不是你的錯,這不是經紀人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