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間供奉的仙。
“你害怕他。”南流景輕聲問,“是嗎你怕再不動手,就收不回這一魄了。”
燕玉塵比他們更像是人間的仙,那些功德,那些純粹的、不懂掩飾的感激,喜愛。
那些用“洛澤”這名字沒用,用燕玉塵的名頭才能聚攏的香火。
洛澤其實一直都清楚,一直都恐懼,也一直都自欺欺人,死死咬定這只是自己的一魄。
在某一瞬,南流景看見洛澤眼底的神色,冷厲得堪稱猙獰。
洛澤像是想殺了他。
可洛澤沒這么做,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因為不能那些看不見的、爬蔓似的細細鎖鏈,同樣鉆進洛澤的經脈。
更多更雜,有些漆黑無光,有些殷紅似血。
洛澤的臉孔變得煞白,由錯愕到驚懼,他拼命以仙力斬斷這些鎖鏈,每斬斷一條,就有更多冒出來。
每斬斷一條,就有短暫的因果化成薄霧,薄霧之中
,幻出虛影。
南流景定定看著那些虛影。
燕玉塵活著的時候,他從未留意過,自己是怎么對待燕玉塵的。
因為在他心中,和一個傻子相處,不用那么在意反正燕玉塵不懂,不明白,就算特地說什么做什么,燕玉塵也無法理解。
現在看來,不懂、不明白的是他。
自以為運籌帷幄的攝政王,一切盡在棋局中,將養護那殘魄的金光醉,摻在小皇帝常喝的補藥里。
金光醉是天釀仙酒,滋養仙魄妙用無窮,肉體凡胎卻受不住,稍多服用就會將經絡活活撐裂。
故而對人來說,這是穿腸劇毒。
南流景自己都忘了,原來他也醉在這仙酒里過。
原來神仙醉沉了也會說胡話,也會把心里的事倒出來,顛三倒四地追問燕玉塵,想要怎么死。
這其實也沒什么。
畢竟燕玉塵從小就知道,自己有天要死,要把殘魄還給仙人。
有借有還,天經地義,燕玉塵并沒有不情愿。
不情愿的是他,恐懼這一天的是他,越來越不想殺燕玉塵,開始后悔喂這傻子喝金光醉的是他可他不能不救洛澤。
幻象之中,醉昏了頭的他形容狼狽,一只手死死扯著眼前的頑石,逼燕玉塵承認“你想的,想轉世,是不是”
十世輪回,走到這一步,他不能眼睜睜看著洛澤魂飛魄散。
小皇帝坐在榻上,眼瞳烏黑安靜,看著跪在眼前的攝政王。
南流景自己都不記得,自己還有這樣狼狽、這樣丟人的時候,燕玉塵靜靜坐著,清明干凈,襯得他更不堪。
情愿死和想死是兩碼事。
就像燕玉塵不想做皇帝,但為了救他,情愿去做。
做了皇帝的燕玉塵,不想每日吃力學習那些枯燥的政務,但為了天下百姓,也情愿學。
埋頭苦學的傻子皇帝,學到背不下也讀不進,用手重重砸幾下腦袋,繼續讀,繼續背。
燕玉塵原本不必過這種日子,他有兄長,有手藝,能蒸人人愛吃的包子,是人們都喜歡、都感激,想摸一摸腦袋的神仙娃娃。
小皇帝被困在宮中囚籠,被攝政王扯著逼問,是不是想死,想轉世,想去來生。
小皇帝看著他,用手輕輕摸他的頭頂。
烏潤瞳孔里映出他的影子,那是雙溫柔過頭的眼睛,
燕玉塵慢慢搖頭。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