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過后,荀澤再沒來過泠音殿。
連綿月余的寵幸就此消失,容君二字或許就會這么成為史書上簡單的兩個字。
皇宮之中從來是捧高踩低的,若沒有皇上的寵幸,那就成了人人可欺的螻蟻。
更何況宋景這樣曾盛極一時的人,失了寵,更是誰都想踩上一腳。
如今得寵的是誰是喬公子啊,皇上可是夜夜召喬公子侍寢。
蘇羽有來找過宋景幾次,宋景都沒有見。
宋敘那邊的事宋景也懶得去搭理了,只每次在單子上加一個吉祥果,告訴外面他還平安。
只是司苑局那邊越來越慢了,以往幾乎每日都會給宋景送東西,但現在,他遞單子過去,得等上天才能拿到東西。
宋景無事可做,喝酒的心思也沒有,整日就是發呆,不是在院里的躺椅上發呆,就是在屋里的小榻上發呆。
在發呆的時候他什么都沒想,腦子里是空蕩蕩的,這樣的空蕩蕩會讓他感覺到舒適。
發著半截呆,他就會睡過去。
自過了立冬,天就越來越冷了,雙喜勸宋景不要在院里躺著,但宋景還是想在院里待著。
屋里太悶了。
這天,宋景如往常一般躺在院里的躺椅上睡著了,再一醒來就渾身發冷,頭又暈又疼,腰后還有根筋發疼。
他知道自己這是病了,讓人熬了姜湯,本想著喝完姜湯睡一覺就好了,可這病卻來勢洶洶。
宋景喝完姜湯蜷在被窩里本來是睡著了,夜里又難受得醒了過來,嗓子疼像是在冒火,咽口唾沫都很艱難,渾身的肉疼得不得了,太陽穴一跳一跳的。
他醒來后躺了會兒,實在難受得不行了,就將在外面值夜的雙喜喊了進來。
宋景嘶啞著嗓音道“喊個大夫過來,怕是有點風寒。”
雙喜聽到宋景的聲音嚇了一跳,連忙跑著去了太醫院。
他敲了半天門才有個小公公給他開門,一聽是泠音殿的事,只擺手說“這個點兒了哪里來的大夫明早再來。”
雙喜急哭了,抓著那小公公的衣服要往下跪,說“大人,大人,我家主子真的病得厲害,您找個大夫去瞧瞧吧,實在不行奴才拿點藥回去也行。”
“拿藥是你說拿就拿的手續多著呢,去去去。”
那人說完,一腳把雙喜踢開,關上了門。
雙喜又敲了半天都再沒人來開,只好趕緊回了泠音殿。
他先回了自己房間,把上次自己生病剩下的兩包藥拿了出來,交給全福讓全福抓緊去煎,然后去了宋景那里。
宋景已經暈得不行了,聽到腳步聲抬眼去看,然而只看到了雙喜一個人。
“主子,太醫院的人歇下了,您再堅持一會兒,等天亮了奴才再去一趟。”
宋景搖搖頭,說“只是懶得大半夜來給我這個不受寵的男妃看病罷了。”
說完,他合上了眼。
“主子,奴才那還有上次發熱時拿的藥,奴才讓全福去煎了,待會兒您喝了就好了。”
宋景閉著眼點了點頭,然后沒再動。
他的臉十分蒼白,一動不動地躺在那里如同死了一般,看得雙喜害怕。
雙喜不敢動,就守在一旁看著宋景,在全福將煎好的藥拿進來時,雙喜輕聲地喚醒了宋景。
宋景其實并沒有睡著,就是這樣瞇著。
他太難受了,從小到大沒生過這么難受的病,難受得他根本無法入睡。
雙喜扶著他坐起來,又把藥端給宋景。
宋景接過來一口喝掉了。
藥很燙,燙得他眼淚都出來了,但他卻像是自虐般享受這這股燙意。
“你下去吧,我睡一會兒。”
雙喜看著宋景的樣子可不敢離開。
“主子您睡,奴才在這守著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