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收到栗冉的呵斥,水下觸手拽著元珺僵持了一會兒,畏懼于栗冉冷厲的眼神,不情不愿地縮了回去。
元珺從水中解脫出來,濕漉漉的頭猛地鉆出水中,張著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像一條快要擱淺的魚。呼吸得急了,污水嗆入肺部,他瘦弱的身體抖如篩糠,劇烈地咳嗽起來,眼神呆滯,再沒力氣去辱罵栗冉。
沒等喬河帶著陶易夕過來,栗冉淡漠地看了眼元珺,走出了水牢。
自從十五歲與深空巨眼對視后,其他人看不見的邪惡物便在栗冉的眼前化形。
起初他不懂得偽裝,時常旁若無人地對邪惡物叫喊、拳打腳踢,身邊人只覺得他是產生了幻覺,將他送入了精神病院。他也懷疑過自己看到的東西不是真實的,可邪惡物的舉動能對現實社會產生影響,他便相信了它們的存在。
他不知道這些邪惡物來自哪里,是誰派來的,和他有什么關系。但這群家伙莫名地對它沒有敵意,相反還挺尊敬,任打任罵、聽從差遣。他也曾以為它們是無辜無害的,把它們當自己親密的朋友,可目睹了一系列邪惡物對人類作出的慘案后,他真正正視了兩族的沖突。
對他好的,不見得是好家伙,這道理栗冉花了很久才明白。現在對它們不能說喜歡也不能說討厭,感情比較復雜。
就算他進入了第一聯盟學院,唯一想做的也只有治自己的病,不想卷入人類和邪惡物的爭斗之中。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他不去主動招惹它們,也不希望它們來傷害自己的同類。
元珺和他的恩怨再怎么說也是他們的事,把其他力量插手算什么,栗冉心里分得很清。
正式開學之后,各種各樣雜七雜八的事全部堆了過來,弄得栗冉應接不暇,忙得連中午和栗清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課間的時候,他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耳朵里充斥著尖銳的耳鳴。
大概是累的。
栗冉有氣無力地趴在桌上,從口袋里拿出醫生給他開的藥,下巴擱在保溫杯上,像個沒電的機器人。
喬河課間十分鐘還抓緊時間出去踢了會兒球,渾身臭汗地黏過來“栗哥,你不舒服啊”
栗冉懶得抬眼,在桌上倒出一堆小藥丸,一粒一粒地扒到另一堆“一、二、三、四”
“你要喝多少啊”喬河瞪大了眼睛這些都喝下去,好端端的人不都成藥罐子了嗎
“七十顆,九、十、十一”栗冉數了一會兒眼前就開始眩暈,胸中一陣惡心,忙閉緊眼睛。
喬河見他難受成這樣,一把搶過藥丸“你別數了,我來。”
栗冉沒心思和他爭執,索性趴了下去,任喬河一顆一顆地幫他數。
喬河本來是個注意力很不集中的人,從小到大都疑似多動癥,屁股跟個陀螺似的坐不了半分鐘。他好不容易數到五十,就忘了自己數到幾了,重新數到了六十,緊接著嘴瓢下一個又成了二十一,越數越少,急得他滿頭大汗。
這種精神類藥物可不是瞎吃的,劑量上有嚴格的規定,少一顆沒療效,多一顆對身體有害,不能亂來。
眼見著栗冉一臉煞白,陷入昏迷,喬河敲了敲腦袋強迫自己專注,終于數到七十顆,捧在手心里。
“栗哥。”喬河見栗冉這副沒骨頭的樣子,犯了難,要把他叫起來吃藥嗎栗冉還有力氣自己坐起來嗎
他輕輕地環住栗冉,攬住他的胳膊將他托起來,將熱水倒在紙杯里送到栗冉的嘴邊“栗哥,張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