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行全也意識到了圣上的不滿,雙腿微顫,跪了下來
“陛下,此事此事”
垂簾后,洛溦長呼了一口氣,站起身,撩紗而出。
“此事全是臣女之錯。”
她走到宋行全身邊,跪倒在地,“請陛下責罰”
永徽帝微怔,抬眼淡淡道“你何錯之有”
洛溦俯低叩首,感覺有無數道視線投到自己身上,不覺暗暗攥了下袖口。
長樂公主提問之初,她就隱有覺察,此事或與齊王有關。
畢竟當初在玄天宮見過她的人,只有蕭佑和齊王。
蕭佑與沈逍交好,自然不會到處亂說,而齊王則不然。
適才長樂求助似的朝齊王看了一眼,更是坐實了洛溦的推測。
齊王利用公主當眾發難,目的不可能只在攻訐男女私會之上,而是有可能懷疑到了什么,所以才會特意讓公主問了句“不會還有別的什么目的”
這人性情強硬,如果此時不解釋,將來他必定會一直死咬就算自己能暫時耍小聰明僥幸避開,但她爹如今依附張家而生,若被齊王施壓逼問,最后怎能扛得住不吐露實情
而且現在這件事鬧到圣上面前,惹得天顏不悅。
縱然圣上看似有意偏護,但若不能盡快把這樁事揭過、給出一個讓在場人都愿意息事寧人的說法,時間久了,圣上也必然厭煩宋家,再不愿相幫
洛溦抬身垂眸,“臣女的錯,在于太過傾慕太史令,以至于輾轉難寐,恨不能日日得見。”
她跪在大殿中央,盈盈腰間琳瑯折映著琉璃燈盞的柔光,語調緩而赧,流露出一種少女獨有的嫵媚與純然。
“誠如陛下所言,臣女得郗隱先生教誨,確實有入玄天宮修習的資格。但,入玄天宮修習,卻未必能時時見到太史令。臣女思心若渴,即便明知于禮不合,還是出此下策,扮作送點心的仆婢,妄圖從外院潛入內室,期盼期盼能與太史令多多親近。雖然后來沒能成功,但只要想到曾經離太史令近了那么一點點,心中便不自覺格外歡喜”
語畢,再度伏地,“臣女不知羞恥,犯下大錯,請圣上責罰”
她略帶赧怯的尾音在大殿中婉轉消逝,四周一片鴉雀無聲,就連長樂公主亦是瞠目結舌,一時呆呆的忘了開口。
永徽帝凝視著階下少女,沉默良久,忽而有些莞爾。
好一個伶俐的丫頭。
一上來就順水推舟,認下了跟郗隱的師徒關系,穩住至高立場。守住了該守的秘密,拋出來的理由無懈可擊,讓旁人無法再多追問,末了,還知道加一句“沒能成功”,護住沈逍的名望。
這般癡心意切的“過錯”,他真要當眾責罰,似乎,都顯得有些不近人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