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二皇子席位上的長樂公主,這時突然悠悠開了口
“宋大人,我有件事特別好奇,不知你能不能幫忙解一下惑”
宋行全受寵若驚,垂手躬立,“臣不才,煩請公主示下。”
長樂攏了攏緙絲鏤金的披帛,蛾眉輕挑,“大乾民風雖比前朝開放許多,卻還沒有未婚夫妻私會的敗俗。可我聽說,令千金曾經假扮食肆女婢,潛入玄天宮,窺探太史令。所以我想問問宋大人,你們越州的習俗,是不是,跟我們長安的不一樣”
此言一出,殿上嘩然暗涌。
一直端莊而坐的王琬音,亦執扇掩唇,矜持地朝洛溦斜視了一瞥,神色中不掩揣度。
對于長安的高門閨秀而言,窺探男子已是丟臉,而為了窺探、不惜扮作了低賤奴婢,更是自貶身份,與煙花柳巷倒貼恩客的妓子都不相上下
宋行全環顧左右,先前意氣風發的氣度蕩然無存。
“回公主,臣臣并不知此事”
“本公主可沒說謊”
長樂揚著脖子,“你說說,她那般費盡心機跑去玄天宮,不會還有別的什么目的吧”
“臣”
宋行全低著頭,無從應答。
他當然知道洛溦去玄天宮是為了什么,但那個原因,怎敢當眾說出來
主位上,太后和永徽帝同時心頭一緊。
“行了,長樂,你并非親眼所見,無需人云亦云。”
永徽帝制止住女兒,朝宋行全掃了一眼,心中亦是有些不悅。
到底不是世家出身,下意識地就畏懼高位者,少了些不卑不亢的骨氣。將來等到長樂出降合適的駙馬,逍兒也不再需要那女孩的血解毒了,還是得盡快為他另擇更合適的岳家。
皇帝內心思緒飛馳,面上卻情緒不顯,緩緩開口示下道
“宋家女兒曾經師從冥默先生的師弟,算起來也是玄天教的弟子,去那里走動,或與教中修行有關,外人不許刺探。“
玄天教以陰陽五行術修習星宗命理,需要極高的術數天賦和領悟力,因此擇選弟子向來艱難,加之連續幾朝戰亂,人才凋零,到了冥默那一代,就只剩下了他和郗隱兩個人。
郗隱性格古怪,后來放棄修習星宗命理,轉而將陰陽五行融入醫學,自辟蹊徑,京城中人亦皆略有所聞。
如今洛溦被永徽帝認作郗隱弟子,歸入玄天門下,眾人自是只敢高看,不敢再多刺探。
長樂聽出父皇明顯的袒護之意,氣得想哭。
剛給那丫頭的爹抬完身份,現下連本人也成了若存哥哥的同門
“我不信她要是玄天宮的弟子,干嘛還要假扮奴婢進去女兒可不是胡說,好多人都看到了”
說著下意識地朝齊王的方向看了眼,欲言又止。
永徽帝當了三十多年的帝王,何其精明,此刻將女兒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當即猜到此事背后還有兒子的推手,不覺頭疼欲裂,掃了眼依舊還呆愣愣不知所措的宋行全,愈發有些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