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門虛虛關了一半,她走到門口,看到陳聞也背對著門的方向,開著一盞臺燈,坐在桌前埋頭正畫著些什么。
臥室書桌朝著窗擺放,斑駁的光影透過樹葉散落著,一陣微風起,純白的紗簾蕩開,從他身子兩邊拂過。
她踢踢踏踏地走到了門口,可他并沒有轉過身來。
看來是生氣了。許馥在心中迅速作出判斷。
她抱臂倚靠在門框,腳尖輕輕一點,將那門推開得更大了些,只當作是熟稔而不夠禮貌的敲門了。
陳聞也的背影完全沒動。
筆尖觸碰著白紙時“沙沙”作響,那聲音流暢連貫,并沒有因為她的到來而停頓一息。
于是許馥清清嗓子,柔聲喊他,帶了幾分哄人的味道,“小也。”
陳聞也仍舊毫無反應。
于是她繼續哄,像哄小孩一樣,“生我的氣了”
陳聞也竟然仍舊毫無反應
許馥突然感覺一股無名火涌了上來。
鬧什么脾氣呢叫人也不答應。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她都說了“不喜歡”,這是她的家,她帶男朋友回來也正常吧
給誰臉看呢
以為她就很開心嗎
“畫什么呢”許馥勉強壓下心頭火氣,但語氣已經沖了些,“叫你也不答應一聲”
好的,很好,還是不理人。
真能耐哈。
“陳聞也,”許馥一字一句咬著念他的名字,幾步走上前去,“我是不是在和你說話呢”
她騰騰地走到他身旁,站在了桌旁邊,陳聞也才停了筆,怔怔抬起頭來。
表情并不像是生氣,反倒像是受到了些許驚嚇。
眼睛里有紅紅的血絲,發也比平時凌亂了些,定定地看著她,眸微微睜大,瞳仁純澈,更多地是迷茫,好像不知道她怎么會出現在這里。
長得實在太好看了,模樣凌亂的時候反而顯得動人。
許馥看到那張臉就莫名心軟了一點。
她看向那紙,上面畫的好像是賽車的草稿,完全看不懂。
許馥對車沒什么興趣,她斟酌著又望過來,問他,“怎么不理我”
陳聞也怔忡地看向她,像是沒聽懂她在說什么。
許馥也安靜地注視他,等待他開口。
對視良久后,陳聞也站起身來,卻一個踉蹌,直直地往許馥的方向砸過來。
許馥下意識伸手去接,幸好他反應快,雙手迅速撐住了后面的桌子,勉強站穩了,但腦袋還是重重地靠在了她肩上。
這個姿勢像是把許馥環在了懷里。
他胸膛劇烈起伏,在她肩上混亂急促地喘息,把許馥嚇了一跳,她忙去探他的額頭,“怎么了又燒起來了”
觸感溫涼,并沒有發燒。
陳聞也仍只是沉默,一句話都不說。
平時那么多話,這會兒鬧什么脾氣
許馥有點著急地拍他的背,“哪里難受說話呀。”
陳聞也緩了良久,終于開口。
聲音很輕,帶著些不確定,“你在說話嗎”
許馥動作僵住。
他終于站穩了,忍過了那股天旋地轉的暈眩感。
站穩的第一件事,是后退一步,先松開了許馥。
“抱歉,頭暈了一下。”他垂下頭小聲解釋,像怕被誤會沒有分寸。
溫暖的懷抱驟然離去,留下許馥睜大雙眸呆呆地站在原地,窗戶開著,風微涼,卻讓心都冷得打顫,像空去了一部分。
她開始結結巴巴起來,“我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