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聞也此刻很頭痛。
范子明嘴上實在沒個把門兒。
也怪他,懶得多安撫凌祺一句,叫他想東想西,最后氣勢洶洶地去找了范子明。
凌祺和范子明兩人一直不太對付。
范子明覺得老板親自去賽車簡直就是浪費生命,賽車那么危險的活動,老板那樣的商業頭腦,雷厲風行的手段,就應該安全地呆在公司,指引企業未來的發展方向,帶領他們沖出國內,走向國際
凌祺則覺得陳聞也天生就是個賽車手,他的反應速度、運動神經都天賦異稟,去搞那些掉在錢眼子里,一身銅臭味的事情才是浪費生命,就應該在賽場上馳騁,帶領車隊奔赴f1,奪得冠軍
凌祺發消息問陳聞也是不是在公司忙,陳聞也沒回復,他便覺得是默認了,隨后怎么想怎么覺得不舒服。
離比賽的時間越來越近,在這個節骨眼上,范子明怎么還一直拿那些公司的事絆住陳聞也,不是故意給他凌祺臉色看的嗎
他惱怒地跑來公司,沒想到范子明見到他,比他還惱怒,張嘴就是一句,“賽車賽車,就知道賽車,把老板耳朵都吵出毛病來了,你們高興了吧”
“你在胡說八道什么”凌祺蹙著眉頭發火,“誰耳朵有毛病你耳朵才有毛病”
這么一對,真相大白,凌祺嚇了一跳,慌慌張張地來了醫院。
來就來吧,他不安的心情急需其他人一起分擔,于是把吳語汐也帶了來。
說實話,陳聞也現在有點慶幸自己聽不到。
凌祺和吳語汐兩個人,嘴比賽似地飛速一張一合,像極了翕動著沉默的魚吐著泡泡。
陳聞也雙手抱臂,斜靠在病床上跑神,思考什么時候開口打斷比較好。
終于看出了個合適的間隙,陳聞也悠悠開了口,“聽不到,真的聽不到。”
話音一落,兩個人竟都像是要哭了。
陳聞也有點無語地拿指節抵住額頭,想擋住眼睛算了,主打一個眼不見為凈。
指縫中,卻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走近。
他立即一個翻身下了床,站直了,“姐姐。”
許馥走進來,向病房里正要開始崩潰的兩個人點了點頭,“你們好。”
吳語汐一見到醫生進來,立刻就拉住她,聲音小小的,很緊張的模樣,“醫生好,他這是怎么了呀”
許馥的手順勢覆在她手上。
她發現吳語汐的手冰涼,想必心里害怕擔心得很,于是輕輕地握緊,試圖安慰她。
吳語汐今天穿一身黑色張揚的機車風,短款皮衣配了皮靴,英氣逼人,此刻眼里卻甚至都含著隱隱的淚花,等待許馥的回答。
陳聞也反正也幾乎不回她的消息,她早習慣了。
今天本來打算出去騎摩托車玩呢,結果接了凌祺的電話慌慌張張騎著摩托車趕了來,冷風吹得她透心涼。
“突發性耳聾,比較嚴重的全聾。”許馥道,“原因不明,有可能是壓力太大。”
“他壓力太大”凌祺瞪圓一雙眼睛,“不可能,醫生,他以前”
說著,不知道又想到什么,干脆地咬住了音,話題一轉,“他現在能有什么壓力啊他抗壓能力好得很呢。”
許馥搞不清商戰上的彎彎繞繞,也不好多說,“這只是一種可能性。突聾并沒有具體確定的病因。”
“那他還能好嗎”吳語汐終于忍不住,開始小聲啜泣起來,“聽不到,多可怕啊,我不敢細想”
許馥輕輕嘆一口氣,遞給她紙巾。
“有一定幾率會好,”許馥說,“也有一定幾率不會。”
幾人溝通了半天,陳聞也感覺自己完全被排除在外,他有些等不及了。
許馥夠忙的了,每天來看自己就稍微聊一會兒,也沒多少時間,還要被他們兩人占用去一些。
于是他又叫她,“姐姐。”
“病情我已經告訴他們了,不用再解釋了。”聲音帶著不滿,落在他們兩人耳里就是明明白白的批評。
許馥點點頭。
她走了過來,對著陳聞也輕輕點了點自己的耳朵,又點了點腦袋,等他回復。
“聽不到,但今天頭一點都不暈了。”他下意識地向她傾身,微微抿起唇來,像是要等待夸獎,“好受了不少。”
許馥也露出個微笑來。
她手心交疊,放在臉旁,腦袋一歪,想知道他睡得怎么樣。
陳聞也覺得她每次做這個動作的時候都很可愛。
腦袋往旁邊歪,臉頰被擠出一點兒肉感,一雙杏眼還直直地盯著他,像只倦懶的貓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