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好錢箱,江洛摘了釵環,打開首飾盒,又點了點在燈火下閃閃發光的首飾們。
金花釵一支,攢珠大鳳釵一支,金步搖一對,珠釵一對,金簪兩對,玉簪兩支,嵌寶金鐲一對,絞絲金鐲一對,玉鐲兩對,金玉環佩共三個,金玉項圈各一個,還有花鈿、花簪、耳墜、戒指、手串、鑲金釵環、銀釵、銀鐲注
金玉珠寶的光澤,可真叫人心安吶。
碧荷院東廂房,柳雙燕也正在燈下數錢。
數了一會,她心里煩躁,把手里銀錁子一摔“就這點子東西,夠什么”
三四個銀錁子“骨碌碌”從炕桌上滾到地上,發出悶悶的響。
地下站著的兩個丫頭互相看一眼,一個撿了銀子放回錢匣里,沒說一句話。
柳雙燕想朝丫頭們撒氣,到底沒喊出來,只努力忍氣,說“你們出去吧,讓我自己坐一會子。”
方才撿銀子那丫頭立時出去了。另一個戴金墜子的出去前,又偷偷看了柳姨娘一眼。
屋里沒了別人,柳雙燕這才狠狠拍了一下炕桌
真是可真窩囊
她可是給老爺生了哥兒她可是哥兒的親媽她才是哥兒的親媽
去年哥兒一周歲,太太賞了二十兩,老爺生日,賞了六兩,過年一共賞了不到二十兩,加上這一年的月錢,統共才七八十兩,太太隨手賞給江氏就是六十兩,憑什么
就憑江氏一張嘴,堵了哥兒的藥方
她生下哥兒,太太也才賞二百兩
柳雙燕越想越氣。
她下了榻滿地亂走,摔了枕頭摔被子,還不敢弄出太大聲響,直到走累了,才喘著坐到妝臺前,開了妝匣。
妝匣有三四層,只堪堪裝得小半滿,柳雙燕一樣樣看過去,在心里估著價。
離爹娘要的數,還差一點兒。
她猶豫著打開最下面一層。
這一層,單獨放著一支點翠嵌寶大花釵和一對珍珠步搖。
這三樣當出去,至少能有一百五六銀子,可
柳雙燕還是把這一層合上了。
“香蘭,倒杯茶。”她向外喊。
戴金墜子的丫頭掀簾子進來,先瞄一眼妝臺上的釵環,才賠笑倒茶奉上。
柳雙燕問“正屋有沒有動靜”
香蘭笑道“魏姨娘屋里早就吹了燈了,姨娘放心。”
柳雙燕哼了一聲“她慣會裝模作樣,誰知道是不是裝睡,又等著明兒告我的狀呢”
香蘭勸道“姨娘又沒做什么,不用怕她。”她又瞄向妝臺“還是別耽誤了姨娘的正事。”
柳雙燕喝下半杯茶,才皺眉嘆道“這回不用你哥哥幫著當了。挑幾樣直接給我娘,他們是賣,是當,是送人情,我就不管了。我也實在沒了錢了。以前當的那些,還不知道怎么贖呢。”
仗著姨娘看不見,香蘭撇了撇嘴,心里不大樂意。
可姨娘的吩咐不能不聽。
兩人挑了一會,撿出四根金簪、一對金鐲,拿帕子包了,又開箱挑出兩匹綢、兩匹緞,收拾了放好。
柳雙燕又拿出兩串錢給香蘭“讓你哥哥明兒跑一趟,把我媽請來。”
香蘭接了錢,把另一個丫頭叫進來,服侍柳姨娘安歇,第二天一早,就到二門找她哥哥,把柳家奶奶衛氏請了來。
衛氏梳個團髻,發間戴幾根金釵,穿醬紫宮綢夾衣,進來還是按規矩,先到正院問安。
恰好姨娘丫頭們正請安。賈敏便說乏了,不見衛氏,也讓別個自去吃飯,只留魏丹煙服侍。
柳雙燕忙告退出來。
衛氏見了女兒便要說話,被柳雙燕忙忙止住“先回我那。”
衛氏卻忍不住,路上就問“那方子給哥兒用了沒”
說起這個柳雙燕就來氣“快別再提”
回到屋里,她便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偏方的事從頭說了,哭道“媽在外頭不知我在里頭的苦,如今連個新上來的也能騎在我頭上了”
衛氏聽了也憋氣,卻哄她道“那是太太故意抬她壓你,就由她蹦跶去,你也說了那是個病秧子,只怕生不出來,等哥兒當家做主,還怕她不服你她不服,直接打殺了也沒人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