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洛“我不知道。”
所以,她只能選擇最穩妥的應對方式。
或許林如海是真心的,只是她在害怕。
柳雙燕的下場讓她更加清醒。
柳雙燕錯得再多,在現代也罪不至終身甚至死亡。就算她又蠢又壞,和柳家人見面還會再被哄騙做下壞事,可她這次被罰,只是因為沒有遵守林如海和死去的賈敏的話,見了自己的親娘。
現代就算死刑犯也還可以見家人一面吧
她沒能力救什么人,也不愿意救柳雙燕。她能夠遵從這個社會的規則做事,但并不代表她全盤習慣。
再比如幫了柳雙燕的那些下人,就合該被痛打四十板子,送去莊子上做苦力,終身沒了指望嗎
但諷刺的是,她在林家這般安穩的生活和她能順利掌家的前提,就是林家幾世向來的“規矩嚴明、寬嚴相濟、賞罰有度”。她自己還親口“賞”過兩個人的板子。
身為“半主半奴”,她太明白“主子”對“奴才”的權力有多大。
所以,看起來就成了林如海一直在向她走,給她權力,讓她施恩,幫她造勢,關心她,教導她。
而她一退再退,不識好歹。
林如海可以隨時后悔,她能嗎
被捧上去,再跌下來,心里沒有期待才不會受到傷害。
江洛笑道“不管了,還是等老爺的話吧。你也別多想了。有那功夫不如多打一圈牌。”
張夏萍苦苦地想了半日,掰手指數日子“等過了太太的周年再看那時總該有準信了”
初一拜年,魏丹煙向林如海求得了允準,初二日派車到封氏居住的小院,把人接了來過年。
江洛等都到碧荷院去拜會。
封氏今年四十有六,頭發已花白了大半,容顏甚至比同歲的陳嬤嬤還顯老,身上衣衫妝飾也頗為素淡,穿著栗色棉襖,醬紫棉裙,外面一件茄皮紫的灰鼠褂,頭上只挽了一根銀釵。
但縱然生
活給了她許多磨難,她簡簡單單坐在那里,還是能一眼叫人看出恬淡靜雅的氣度來。
大家不太相熟,不過聊些吃穿日常,大節下里,又不好多問人家丟了的女兒和跟道士走了的丈夫,便仍是打牌。
牌過幾輪,魏丹煙又說腰疼,要去歪著。
江洛趕在許靜雨前面站起來,把位置讓給張夏萍,笑道“我也去。昨兒又睡得晚了,現在還沒精神呢。”
魏丹煙靠板壁歪好,讓丫頭在旁邊錘著腰,低聲笑問“說吧,是有什么話”
江洛笑道“是想問問你,英蓮身上可有什么記號沒有樣貌如何雖然二四歲上丟的,可人長大,樣貌卻不大改也是有的。杭州離姑蘇又不算很遠,興許我在外頭見過”
魏丹煙年初認親那段時間,正是賈敏病重。她一顆心都撲在賈敏身上,江洛也忙得要命,根本沒工夫細談這話題。賈敏去世又是接連忙碌,今日見到封氏才想起來該問問。
除了“眉心一點朱砂痣”外,還有沒有什么別的標志一眼就能認出來那種
魏丹煙仔細回憶了半日,也只能說出“有一顆朱砂痣,正在兩眉中間,嫂子說那時人都說是福相,誰知后來這樣別的便沒胎記傷疤。嫂子養孩子精細,英蓮長到二歲,身上一點磕碰都沒有。若說樣貌,生得玉雪可愛的女孩子多了,也不能只憑容貌辨認。”
江洛拿不準,如果劇情不變,將來只憑“眉心朱砂痣”一條,林家能從薛家手里要來人嗎
可魏丹煙說不出再多,她也只能希望薛家能識相點了。
但就算薛家能把人還回來,林如海應該活不了幾年了,等他一死,薛蟠、薛家再讓人來報復找茬可咋辦
她正愁著,聽魏丹煙笑說“等散的時候你留一會,我嫂子有話和你說呢。”
江洛答應著,心里疑惑
封氏有什么話要對她說
偏生將到午飯時,芙蓉院的婆子來報“老爺要來吃飯,姨娘快回去吧。”
江洛忙與眾人告辭,并完全忽視盛霜菊嫉妒的表情,果然看到她似乎更生氣了。
耶
她又用眼神向魏丹煙表示有什么話下次說
魏丹煙看封氏,封氏起身笑道“我送送姨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