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奕歡突然覺得,自己在床上怎么也躺不住了。
他一下掀開被子跳下了床,隨手抓過外衣披上肩頭,趿拉上靴子,匆匆推開寢殿的門走了出去。
這邊剛邁出門,正要往前走,忽聽旁邊一個聲音淡淡說道“又不好好穿衣服,急著見誰去”
蘭奕歡嚇了一跳,轉頭看去,卻見是蘭奕臻坐在外殿的桌邊,一手還拿著筆,正轉過頭來看他。
蘭奕歡道一哥你昨晚沒走啊”
蘭奕臻道“放心不下某只小醉貓,就在這住了一晚。怎么,我待不得”
蘭奕歡對他的陰陽怪氣完全免疫,轉眼看見了小榻上的被褥,更是奇怪“不是,那你干嘛不和我一起在里面睡啊這小榻睡著不嫌窄嗎”
蘭奕臻一時卡住。
昨天那百般心緒,甚至連蘭奕臻自己都沒有特別弄清楚,更加不知道該如何向自己這個傻弟弟解釋。
那時他滿心的慌亂無措,嫉妒怨惱,想守著這人,又不敢靠得太近,想痛快離去,又怎么也放不下舍不得,這樣的情緒,怎么能跟自己的親弟弟說得出口
這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啊。
蘭奕臻只能說“你喝了那么多的酒,我可怕你睡覺的時候打醉拳,把我從床上給踹下去。”
蘭奕歡有點疑惑“真的”
他覺得他從小到大,睡覺還都挺老實的,雖然喝了點酒,也不至于就踹人啊。
不過既然一哥這么說了,總有他的道理,這也不重要,蘭奕歡道“行,那我下次喝多了睡覺,你可以輕輕把我綁起來嘛。”
他湊到蘭奕臻跟前,盯著蘭奕臻的臉,說自己要說的事“哥,昨天你不高興了對嗎為什么”
蘭奕臻剛要說沒有,蘭奕歡緊接著又問了一句“是不是因為我提了鄧子墨,但是你討厭他”
蘭奕歡冷不防的一句話,就好像在蘭奕臻心里某個最隱秘的角落之處,用手指輕輕戳了一下,將他昨夜的心思露出了一角。
蘭奕臻心里微驚,聽見蘭奕歡口中說出“鄧子墨”三個字又實在不痛快,不覺捏緊了手中的筆。
他盡可能地讓自己的語調維持著平靜,克制著那種莫名而又不該產生的情緒,說道“怎么突然問這個”
因為有些話,前世沒有來得及和你說。
用了這么多年系統下來,蘭奕歡知道,今生和前世的太子
哥哥也可以說都是同一個人,只不過區別在于他并沒有上輩子的記憶而已。
但有些事情,是會模模糊糊有影子的。
蘭奕臻這樣一個重感情卻又默默不言的人,上輩子聽見蘭奕歡和鄧子墨說話,知道被自己的弟弟當成對手來算計和防備,心里一定很不開心。
只是當時的蘭奕歡,并不知道這些。
在夢中再次看到這一幕,瞧著蘭奕臻獨自轉身離去的背影,蘭奕歡真的很想過去同他解釋,告訴他,他是自己最尊敬喜愛的好哥哥。
可惜,那只是夢。
所以如今回到了現實里,他一定要做這件事,彌補當時的遺憾。
蘭奕歡說“一哥,你放心吧,我一定跟你最親了。你不喜歡的人,我就不喜歡。”
蘭奕臻猛地一怔,道“你說那個鄧子墨”
蘭奕歡點了點頭,很用力,仿佛想要把曾經自己那一份的頭一起給點了。
他知道,蘭奕臻的印象中,肯定殘存著前世對鄧子墨的防備和厭惡,見到這人時才會不快。可見當年,在人人心目中都是冷漠而沒有情感的一哥,并非是那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