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旁邊十分幼稚的充氣塑料中指。
跟傍晚出門前好像有些不太一樣。
郁白當即走近了幾步去看。
隨著時間流逝,手套里的氣自然減少,變癟了一些。
原本被粘起來的食指也在不知什么時候散開了,正和隔壁的中指一起迎風輕顫。
剛好湊成了一個快樂的剪刀手。
跟中指要表達的含義完全背道而馳。
郁白沉默片刻,有些絕望地向隔壁的廚房瞥去一眼。
皎潔的月光下,另一盆太陽花旁邊竟真的反射出了一點塑料特有的光澤。
連這也學
所以他白天的時候到底為什么要搞出這個怪東西。
媽的。
他受到影響的不會是智商吧
果然就應該直接找上門。
郁白再也忍不下去了。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出去,重重地敲響了隔壁鄰居的房門。
腳步聲由遠及近,房門很快打開,出現那道日漸熟悉的身影。
漂亮得不似人類的藍眼睛,此刻仍是一眼能望到底的清澈澄凈。
郁白沒有猶豫,直截了當地發問“你能從這里搬走嗎”
他的非人類鄰居先是怔了怔,隨即露出一點微笑。
“抱歉,是哪里吵到你了嗎”
語氣十分友善。
看來真的沒有接收到他的中指。
“你不知道嗎”郁白皮笑肉不笑,“住在隔壁的男人天天用骨頭敲架子鼓,樓下的小學生晚上從水管里爬出來讓我教她寫作業。”
非人類鄰居認真地聽著,似乎還思索了一會兒,然后熱情地了一個非常標準的建議。
“這屬于擾民,你應該報警的。”
他早就報過警了
他那天就應該把刑偵隊長再叫回來看西瓜
郁白終于忍無可忍,猛地傾身向前,揪住了神秘鄰居的衣領,原本整潔服帖的布料瞬間皺成一團。
他一字一頓道“別、再、裝、了。”
郁白注視著那雙近在咫尺的灰藍眼睛,毫無畏懼地發出威脅。
“要么把周圍的一切恢復原樣。”
“要么,滾出去。”
話音落下時,他清晰地看見對方的眼中泛起了不平靜的波瀾。
而下一秒,郁白已經無暇再去思考那些波瀾究竟代表著什么情緒。
他只記得正揪著對方衣領的指尖,似乎觸到了一片無比冰涼的皮膚。
緊接著,眼前的世界晃動起來,歸于混亂動蕩的黑暗。
屬于他的那個異狀猝不及防地到來了。
郁白再睜開眼時,視線被明媚的陽光籠罩,模糊的聲音漸漸匯成一個似曾相識的句子。
“看來這次搬家對你的工作真的很有幫助。”
頭發花白的陳醫生正笑著望過來,親切的笑容里帶著包容和無奈。
“創作欲這么充沛”
耳畔是心理醫生含笑的調侃,身下是柔軟舒適的沙發布面。
一切都那么熟悉。
窩在沙發里的棕發青年先是茫然地眨眨眼睛,在一陣陣眩暈中環視四周后,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震驚之色。
他剛才明明站在家門口,怎么會突然坐在這里
這是那間他曾去過許多次的心理咨詢室。
他上一次去,還是在一周前堪稱萬惡之源的那一天。
出于某些顯而易見的原因,郁白格外清晰地記得這天發生的一切。
他記得這句話和這個笑容。
這是他剛對著心理醫生講完水管小星星故事的那個瞬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