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白詫異之余,有點擔心地問“你不用再多休息一下嗎”
謝無昉話音簡短,但透著不容置疑的味道“不用。”
郁白就不再勸他,放棄了獨自出去的打算,倚在門邊等待,應聲道“那我們一起去。”
同時,他心頭漾開一絲微茫的困惑。
所以,謝無昉剛才到底是不是在怕黑呢
從罕有的沉睡中醒來的祂,好像變得跟平日里不太一樣。
片刻后,初夏的夜空下,冷風肆虐,兩人并肩穿過四周隱隱有雜音如縷的古樸長廊。
兩道輕重不同的腳步聲在檐下交匯流動,過了一會兒,穿著雪白貂絨大衣的人,忽然小聲問旁邊一身正裝的男人“你怕黑嗎就是害怕黑暗”
對不起,他琢磨了半天,還是沒忍住好奇心。
主要是仿佛無所不能的神,和害怕黑暗這兩件事,實在是太不搭了,不搭到幾乎有點可愛的地步。
微微垂眸看著前方的謝無昉愣了一下,才意識到郁白在問什么。
他回答道“不怕。”
那剛才為什么不讓他走
得到答案的郁白欲言又止,到底沒再問下去,歸結為是一種剛剛醒來時本能的不安全感。
他有更關心的問題。
郁白問“剛才是我吵醒你了嗎你是不是被打擾到了”
他看謝無昉現在有些異樣的狀態,總擔心對方是沒有休息夠,就被他貿然驚動了,怕真的留下什么后遺癥。
“不是。”謝無昉說,“是我自己醒的,因為屋里的溫度很好。”
他問“那些冰塊是你放的嗎”
聞言,郁白的眉梢眼角透出一點被肯定的雀躍,先是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是我讓嚴璟放的,我自己搬不動。”
他說話時正看向前方的長廊拐角,所以沒有注意到,在自己提到這個名字時,身邊人神情里驟然浮現的,毫無掩飾的排斥感。
直到郁白繼續說了下去,那種凜然的厭惡氣息才
漸漸被一種類似溫柔的情緒所取代。
“我知道你體溫很冷,所以猜測把溫度降低可能會讓你舒服一點。”他說,幸好我猜對了。€”
聽謝無昉話里的意思,如果不是屋里的溫度夠低,他可能不會這么早醒來。
其實剛才出門前,郁白在遞外套給他的時候,觸到了他的手指,發現皮膚的溫度并沒有完全恢復平常的狀態。
只是褪去了灼熱的高燒,但仍接近于人類正常的體溫,和之前叫人悚然的冰冷感相去甚遠。
那么,對這個與人類截然不同的神來說,他是不是還處在生病發燒的狀態
所以給人的感覺和平時不一樣,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而且,這個時空里的冬日依舊,那股突然降臨的恐怖寒潮沒有被醒來的神明及時收回去。
是因為生病虛弱,暫時控制不了力量嗎
或者,更確切地說,控制不了本能
郁白這樣想著,偷偷瞄了一眼身邊的男人。
這個往日里大多讓他覺得沉靜溫和的神秘鄰居,此刻穿著剪裁合襯的純黑正裝,領口處露出一點原本的白襯衫,鮮明的黑與白映襯著線條立體的側臉,更顯得鋒銳冷冽,竟有種生人勿進的遙遠感覺。
一定是這件外套的錯。
生性喜冷的謝無昉不可能像他一樣穿溫暖的毛絨大衣,只會起反效果,但也不能穿著單薄的夏裝就面色蒼白地出現在別人面前,容易招來普通人類們不明就里的關心或慌張。
所以,臨出門之際,郁白靈機一動,選擇了一個折中的方案。
“天哥挑的這套西裝你穿起來剛好。”他收回暗中打量的視線,忍不住感嘆道,“要是我穿,可能大了一點。”
這身一看就價格不菲的黑色西裝,是孫天天在一車子貂絨大衣里夾帶的私貨,他從張云江家離開后郁白才發現的,壓根沒機會拒絕。
他的本意當然是想給難得摘下了笨重眼鏡的郁少穿,稍微滿足一下這位中二慈父多年以來的離譜心愿。
因為盛著西裝的防塵袋里有一張孫天天手書的紙條。
上面寫著
我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穿著這身衣服,坐在我辦公室的那把老板皮椅里,一臉冷酷地教訓我手下那群小兔崽子。
那絕對帥比劃掉畢劃掉斃了
但是,我還沒掛,所以先實現一半吧,嘿嘿